白家的车开了快三个小时,才停在了三所的门口,
白鹭下了车,随着手臂的摆动,镜头晃起来,和上次去时斯悦看见的场景一样,三所还是那样破破烂烂,像年久失修的一幢危房。
保安也和上次一样热情。
“一早所长就打了电话,说白小少爷会来,我等好久了。”
斯悦支着下巴,一边看书,一边时不时看一眼监控。
但没过几秒钟,他猛然想起,上次程珏说过,三所的保安换成了一个哑巴,现在这个大嗓门怎么也不可能是个哑巴,所以这是,又换人了?
这才多久,已经第三个保安了?
身体的反应快过于脑部思考的速度,耳后的鱼鳞受到不安直觉的刺激,一片一片的显现。
斯悦抬手摸了摸耳后,想了想,给程珏发送了一条消息。
[三所保安换人了?]
程珏过了快十分钟才回复。
[对啊,前两天换的,上一个哑巴说是辞职了,他说干不了保安这活,所以就换人了,走的时候我老师还说结算了一整个月的工资,直喊坑人。]
[......]
过了这一会儿,白鹭已经走进了周文宵的办公室。
一路上,不少人和白鹭打招呼,白鹭因为紧张,都表现得很冷淡。
不过当面对的人是周文宵的时候,他的状态登时就改变了,斯悦不知道是白鹭演技卓越还是受到基因影响,令他下意识地觉得周文宵有亲切感,下意识地信任与依赖。
周文宵给白鹭倒了杯热牛奶,让他坐在沙发上,“这两天感觉如何?”
他的办公室连接着隔壁一整个屋子的仪器与设备,他从里边推出来一台,穿好白大褂,开始给仪器做开机等准备工作。
“很好呀,都不疼了,而且也没褪鳞了。”白鹭捧着牛奶,一口气喝了半杯,咂咂嘴,好喝。
手环镜头正好对着周文宵的办公桌桌面,上边的相框......
斯悦本来不应该注意到这个细节,但前不久他曾在会客厅搜索了关于莱斯岛一下午的资料,其中有一个网页,那个作者写的关于始祖与他爱人的文章,其中有一篇的配图,就与周文宵办公桌桌面上相框里的照片,是一模一样的。
一座岛屿,翻涌的白色浪花,翱翔的白色海鸟,海岸上巨大的棕榈树,天际湛蓝得仿若一块玻璃。
斯悦以前没这么高的警惕性,也不会注意到这么细节的问题,哪怕是一样的将全部注意力都分给了周文宵与白鹭的对话上,他现在也能够分神去关注其他的地方。
斯悦掏出手机,给那张相框,拍了张照片。
白鹭喝完了牛奶,伸手将周文宵把很多电极片贴在自己的手臂上,腿上,脚踝上,仪器的电子屏幕上出现许多他分辨不清的波段。
“你心跳很快哦。”周文宵推了推镜片,笑道。
“我才坐下呀。”白鹭眼睛也不眨地说道。
周文宵看着白鹭,在他对面坐下,从茶几底下拿出几包零食,“吃薯片吗?”
“吃!”
周文宵撕开薯片的包装袋,递给白鹭。
白鹭闷头吃着,他吃了一会儿,周文宵才问道:“白简先生他......还好吗?我听说每次月圆的时候他都会有些不舒服。”
“月圆?什么月圆?”白鹭头也不抬,“我晚上都在睡觉的,没注意过。”
办公室里的灯光明亮,周文宵耐心十足。
与白鹭是没办法绕弯子说话的,周文宵一开始就清楚。
“我是听说,白家先生在多年前受到了人鱼始祖的诅咒,所以他永生,是吗?”
白鹭抓着薯片的手指抖了抖,他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见他不回答,周文宵就知道答案了。
或者说,他本身就知道答案。
“白鹭,我可以帮助白简先生解除诅咒,白简先生受人敬重,我同情他,但是我有条件,你能帮我提取到白简先生的血液吗?”实验进行到现在,屡次失败,志愿者所剩不多,保安换得太勤也会引起外界注意,而白简作为唯一一个被直接注入阿南基因的莱斯岛人鱼,他没有死,他好好活着,并且获得了永生。
他必须弄清楚其中的运作原理,弄清楚自己的实验到底为什么屡次失败。
“诅咒?怎么解除啊?”白鹭睁着茫然的两只大眼睛。
斯悦趴在桌子上,手环上的镜头正对着周文宵,周文宵的脸斯文白净,没有丝毫的攻击性与压迫性,他在白鹭面前,像是显露出了真正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