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八方传来的视线和窃窃私语,闻岁耳根子红了一瞬,头皮发麻。
本来两个帅气的男生往商务舱一坐就够扎眼了,其中一个还当直白说出这样的话,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那些旁观者的眼神从一开始的震惊,变得逐渐暧昧起来。
现在的小男生之间都玩这么花哨吗?张口闭口就是包夜?
整个机舱里陷入长达好几秒的安静,甚至连推车的空姐都停下了脚步,看向这边。
这下闻岁也觉得有不对劲了,刚才嚣张了,得收敛。
他抬手扣下卫衣上的帽子,又不自在地往下扯了一截,盖住大半张脸,含糊不清道:“没么,字意。”
江暗看他一副扭捏的样子,耳垂红得能滴血,确信自己的理解能力没有偏差。
只是不知道那几分钟他到底做了个么噩梦,眼睛一睁,话题就能拐到这上来。
他指尖敲了敲厚实的书封,压低声音,不确定问:“你想…包我一夜?”
“啊,先问问一晚上的,我好估个数。”闻岁小声回,脑袋越垂越低。
他在心里嘀咕,要是跟他说直接来个年八年的,存款铁定不够。
再穷也不能做这种事啊,这人到底是头一回干,还是已经轻车熟路了,涉及隐私,也不太好问。
江暗笑了一下,指尖缓慢划过书脊,轻声说:“我没经验,不懂行情,你包我一晚上要做么?”
听到这话,闻岁猛然松了口气,悬的心落回原处。
还好,能救,根正苗红的青年距离歧途就差一步,简直惊险。
他松开抿紧的唇,气定神闲起来,慢悠悠说:“你管我要干么,你就往最坏的方向想,大胆儿,不要限制了自己的想象。”
江暗很淡地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
“你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闻岁轻咳了一声,抬手捏水杯猛灌了一口掩饰说,“不是那些花里花哨的,顶多让你睡前唱首歌或者煮个,再不济跳个草裙舞。”
江暗听笑了,很轻地挑了下眉:“你还有这种癖好?”
“你烦死了,就说行不行?废话那么多。”
“行,就这么事,我免费,不收钱。”
“免费?你不是很缺钱?”
“倒也没那么缺。”
闻岁哦了一声,又分外警惕道:“那说好了,你这七天晚上都归我了,再干的。”
“社畜也得分上下班,更何况我还有兼职,火锅店的报表还没做完,晚上得找个电脑弄一弄。”江暗揶揄道,“老板,今晚先让我调个休?”
话说到这份上,再不答应就是胡搅蛮缠了。
闻岁抓了抓头发,不情不愿妥协道:“反正,要是被我发现你么不三不的地方,你就死定了,我会揍你,真的会。”
张牙舞爪的,像个『露』出尖爪的小豹子。
“还挺凶。”江暗替他把滑下的被子拉上来一截,“看你脸『色』不太好,还睡吗?”
闻岁摇头,半闭眼假寐,倒是不敢睡了,再梦到更离谱的事情,他怕能把江暗五花大绑回家。
只是,回了雾城之后,两人没法二小时呆在一起,江暗万一偷偷『摸』『摸』……
飞机降落,闻岁开机的第一秒钟,就火速登陆了w的微信。
[w]:小江啊,念在你最近店里表现不错,我决定预支你三个月薪水
[w]:放国庆了回家就好好休息,生意的事情『操』心那么多
[w]:年轻人有拼劲是好事,是要劳逸结合
语气挺老气横秋,闻岁对于自己扮演中年男子逐渐积攒出经验,当得意。
那边江暗的手机震动了三下。
他垂眼开信息,嘴角弯了一下,按屏幕回复:老板大气,国庆快乐
刚发送出,屏幕上方就弹出一条收款信息:账户4323转入60000元,可余额165732131元。
闻岁侧头瞥他的表情,察觉到对方又转头的迹象,又火速把头扭了回来。
嘴角微微扬了一下,说:“我晚上回家,分开前先三中口吃吧,我饿了。”
“不是想二号再?”
“我是金你是金?随心所欲,我说了算。”
某免费金开始熟悉自己的新身份,毫无自知之明,大摇大摆走在前,让小白脸帮自己拖行李箱。
他双手『插』兜走在前头,又多嘴问了一句:“晚上你住哪儿?”
江暗一手拉一个行李箱,姿态仍然从容:“酒店,就在三中附近找一个,明天敬老院看『奶』『奶』。”
闻岁眉心跳了一下,再三提醒,委婉强调:“得正规酒店,算了,我你定个五星的。”
此情此景,简直像个『操』心叛逆儿子走上歧途的沧桑父亲。
打车三中的路上,闻岁敲手机挑挑选选,他找了一个三环校一临区『政府』的五星酒店。
就这根正苗红的风水宝地,绝不可能有那些歪七扭八的不良业务发生。
闻岁满意地下了订单,心情好了不少。
窗外的景『色』飞快地滑过,整个雾城都被笼罩进了一层晚上的薄雾里,看上灰蒙蒙的,连颗星星都看不见。
街景逐渐熟悉起来,嘈杂的店铺和匆匆的行人,时不时几个结伴行的学生,吵吵闹闹的,一股独属于这个城市的烟火气。
闻岁觉得挺奇妙,明明才走了一个月,却像是离家出走了三年,还带回来一不听话的儿子。
“想么?”江暗侧头看他。
闻岁没好意说在心里已经把人降了辈分,张口『乱』扯:“想我们俩一起读书的时候。”
江暗敛下眼,沉默了一会儿:“觉得遗憾?”
闻岁撑车窗,若有所说:“有儿吧,不过想想也能脑补,反正你不是看书就是做题呗,书呆子。”
“那你高中平时干了么?”江暗反问。
闻岁随口数了数:“看书,学习,刷题,『操』,我也是书呆子。”
某少爷幡然醒悟,一脸无语。
江暗听笑了:“你这么认真,不会就是想考过我才发奋图强。”
“有那么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是,只有站在顶尖,才有可能跟你碰到。”闻岁表情还是散漫的模样,语气却很是认真,“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还真这么巧。”
窗外闪过的灯光在他脸上掠过一瞬,平时张扬的五官就显得无端柔和起来,让人心疼。
“岁岁。”江暗突然叫他。
闻岁嗯了一声,视线定格在窗外,没有回头:“怎么?”
“没有那么巧的事,我没保送,是因为不确定你要考到哪里,就没要名额,决定参加高考。”
江暗出声解释,“我觉得你应该能拿状元,所以控了分,刻意考低了一。在报道上看到你选的学校,才跟了京大。一样的学校,一样的专业,一样的宿舍,不是凑巧。”
这个上最温柔的巧合,不过是你想见的那个人,刚好也在想念你。
江暗一口气说完,信息量太大,一时之间车厢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连带师傅都降下了速度,双手慢吞吞转方向盘,支耳朵偷听后排的对话。
闻岁回过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么,哑口无言。
所以他哥从头到尾,都是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毕业跟自己汇合。
他觉得心脏突然发麻,各种情绪又酸又涩的堵在胸口,却不知道从何理清。
就好像在沙漠里长途跋涉了很久很久,荒无人烟,口干舌燥,终于在另一头看见了那个人,已经早早的站在终等他。
闻岁眨了眨眼,飞快地把眼底的那湿意压回,低声骂道:“就是说你不仅拿了竞赛金奖,连高考本来也能考赢我,你就成天变法子羞辱我是吧。”
江暗正准备说你这脑回路能不能正常,抬眸看见他控制不住通红的眼睛,瞬间都明白了。
小朋友就是从来都不爱矫情,心脏比谁都软,情绪根本掩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