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眠不想太多提及昨晚的事,尤其不愿意明说自己是为了保护陶野才做的那一切。
她很怕旧事再提会让陶野觉得难堪。毕竟换了任何一个人,肯定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差点被侵犯。如果可以,她希望陶野永远不要知道。
不论是她的知情,还是她曾做的牺牲——
都不要知道。
所以她只能告诉陶野:她没有背叛她,没有抛弃她们的千纸鹤约定,她还是她的。
她想让陶野明白,她或许曾对陆秋蕊做出许多妥协,但有一样她是绝不可能应的,就是离开她、重新回到那人身边。
陶野听了那句话,久久不说话。
最后还是夏星眠打破了沉默。
“姐姐,她出国了,短期内不会回来了。你为什么不来医院看我呢?”
她问这句话时,眼眶有点红,攥住了陶野的衣角,手背条条筋腱浮雕似的凸起。姿态难得楚楚可怜。
陶野被她盯得心软了,叹了口气,说:“我们不该那么张扬。”
夏星眠:“那我回家。”
陶野:“别闹了,该住院住院,该治疗治疗。”
夏星眠:“那你来医院看我。唐姐说,她不会告诉陆秋蕊的。”
陶野张了张嘴,似乎是想问昨晚的事。可踌躇半晌,一开口,却换了另一个话题:“晚上想喝什么汤?”
夏星眠眼睛一亮:“你会做好汤,送来医院给我么?”
陶野终于是无奈地笑了笑,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妥协了:“会啊。”
听到肯定的回答,夏星眠如释重负,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她尽量不着痕迹地向前移了一点,挨陶野更紧密,攥着衣角的手得寸进尺地握住陶野的腰。看样子,很想要趴进陶野怀里,却又有些拘谨。
陶野便主动伸出手,揽夏星眠靠上自己的肩。
天已经快要黑了,路边的长杆路灯都亮了起来。
昏灰的天色,暖调的灯光。肩头上依偎着的女孩紧紧抿着嘴,侧脸线条绷紧了,看上去有些紧张,耳根子红得仿佛刚下水的虾钳。
陶野能感觉到快速的心跳声。
她和夏星眠贴得太紧,以至于她分不清这失去控制的心跳究竟是谁的。
抱了有一会儿,陶野忽然发现,夏星眠现在脖子上戴的围巾正是她在生日那天送给她的。
直到这一刻,陶野才恍惚意识到,夏星眠和之前捡回来的小狗不一样。
狗一旦认了主,她就没办法再次驯服它。可人类的喜欢会变。人会移情,会有舍弃,有选择。
“我想和你接吻,姐姐。”
夏星眠轻声开口。
陶野没有拒绝。
她低下头,拂开围巾,先吻了吻夏星眠的脖根,然后向上,蜻蜓点水般吻她的下颌。又吻她的耳垂,脸颊,最后才停在她唇前。没有吻下去,而是半垂着眼,深深地对视她的瞳孔。两个人的睫毛好似都缠到了一起。
——她在故意引诱我么?
这是夏星眠脑海里出现的第一句话。
——我咬钩就是了。
这是第二句。
她闭上眼睛,最后留在视线记忆里的是陶野鼻梁上的那颗小痣。像沙漠里渴了好几天的旅人,她凑上去,很用力,急切地解渴。急切到逼得陶野退了两步,脊背顶到了墙,手从夏星眠腰间收回,抠住砖缝才稳住身形。
偏僻的小胡同,昏暗的角落,光照不到的地方。苍白清瘦的女孩抱着成熟美丽的女人,闭着眼,眉宇间再不见往日清冷。
在陶野面前,她总是可以这样放下所有矜持,放肆地表露心底欲望。
亲昵了好久,陶野怕夏星眠在冷风里站久了对身体不好,推开她说:“够了。”
夏星眠不满足,还要抱上去接着亲。
陶野向后躲,捂住夏星眠的嘴,佯怒:“可以了,回医院去。”
夏星眠半阖着眼,又细密地吻陶野的手心,鼻尖蹭着她手腕,灼热的吐息蔓延进陶野的袖口。
“小满,我要生气了。”
陶野认真地说。
夏星眠皱起眉,有点哀怨地看了陶野一眼。
“你总是这样……故意逗我,又不允许我做太多。”
她语气里甚至还有点委屈。
陶野难得见夏星眠这个样子,笑道:“你总算抱怨出来了?”
夏星眠:“……本来就是。”
陶野:“只能怪你自己不经逗。”
夏星眠别过脸去,用手挡着咳嗽。看上去是忍了很久了,一咳就停不下来。
陶野帮她顺背:“我给你叫车。”
夏星眠咳嗽着点点头。
车叫了,夏星眠慢慢的也不咳了。陶野送她去巷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