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眠呼吸一滞。
她嗓音有点细微的颤抖:
“……是不是姓陶?”
“对~”
“叫陶野?”
同学笑道:“诶,你知道呀!”
夏星眠抓住了同学的袖子,略显激动地问:“她是几几届的?”
同学想了想,“嗯……好像比咱们大两届。”
两届……
陆秋蕊的身份证上现在是21岁,那陶野今年应该是23岁左右。
那么那年她和陶野相遇时,陶野的年龄大概在27岁。
之前知道陶野喜欢吃果冻她都兴奋了小半个月,这次知道了陶野的年龄,她的心跳仿佛都在翻倍跳动。
就像一个闸门,一打开,后面的欲望和冲动汹涌而来。
她要去见她。
现在,马上。
夏星眠怕这次的冲动会产生什么别的影响,便找了个口罩和帽子戴上。做什么决定以后再说,她必须得要先去看一看陶野。
自从陶野不告而别,她已经整整4年没有见过她了。
她真的好想她。
知道她就和她同一个城市,她一秒钟都等不了了。
出了校门,打了个出租,直奔南巷。
刚好时间点也对,这会儿正是酒吧刚开门的时候。
一走进那熟悉的小巷子,夏星眠发现这里和记忆中并没有什么不同。就连门口小卖部的老板也只是比她印象中的少几根胡子。
进了酒吧,夏星眠压了压帽檐,屏住呼吸。
她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心都要从胸口蹦出来。
接待的服务员过来,问她是坐卡座还是吧台。
夏星眠用目光搜寻无果,尽量自然地说:“去吧台那边吧。”
服务员:“这边请。”
走向吧台时,她又装作很随意地问:“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一个叫陶野的?”
服务员点头:“对啊,您是小陶的朋友?”
“不……我……就是慕名而来。”
“慕名?”服务员笑了,“她一个端盘子的,居然在外面有名气了么?”
看来23岁的陶野还没有开始跳舞。
夏星眠追问:“她在么?”
服务员:“她没来上班呢,您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哦……”夏星眠叹了口气,“没事……”
服务员走后,夏星眠一个人在吧台坐了很久,喝了五杯尼格罗尼。
虽然这次没见到,但她还是很开心。那些在国外漂泊的日子,她也喝过不少次的酒,但只有这一次,是因为开心才喝的。
南巷酒吧的尼格罗尼度数调得微高,五杯已经喝得她有点犯晕。她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家了,毕竟她现在还有一个严格唠叨的老妈在家里等她。
改天再来吧。
总能见到。
从酒吧出来,天色已晚。
夏星眠倚着墙壁慢慢地走,手指扶在砖缝里。夜风迎面吹着,属于八年前暨宁的空气包裹着她。
可能真的是喝得有点多,恍惚间,她好像又看见了坠落时那些逆行的破碎的时钟。
每走一步,那些时钟就在她的脚下咯吱作响,然后有水纹般的涟漪层层散开。
她盯着地面,微醺的眼眸眯着。
觉得自己好像又要坠下去。
走到巷子拐角时,她没能稳住身形,踉跄了一下。
忽然,一只胳膊从拐角的另一方伸出,扶住了她。
随后——
清冽的木质冷香,混着梅子酒与淡淡水质感的烟草气息拂到她的脸上。
“你还好么?”
熟悉的声音,隔过4年的光阴,又穿回过8年的距离。
似是从天堂福祉而来。
夏星眠抬起头,从压得很低的帽檐下看向对面的陶野,嘴唇在口罩的遮掩里不停地颤抖。
站在她面前的女人比印象中要年轻一些,黑色大开大合的卷发,不笑时也是弯弯的漂亮眼睛,嫣红的嘴唇像是在黑夜里衔着一朵娇艳玫瑰。
雪白的鼻梁上,一颗浅色的小痣。
难得的,无可挑剔的,大美人。
在短短对视的那两秒里,夏星眠想了很多事情。许多想法流水一样,冲刷击打着她的大脑,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两秒后,她低下了头,有些僵硬地抽走了自己的胳膊。
草草地说了句谢谢,然后埋头和陶野擦肩,继续回家的路。
她以为自己会多看陶野一些时间。因为在对视的时候,她会在心里纠结那个她想不明白的问题。
她以为自己会纠结得更久一点。
但她每一次都会低估陶野对她那致命的吸引力。
在那白马过隙般的两秒里,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要重蹈覆辙。
她必须要让四年后的那个夏星眠,遇见陶野。
她宁愿承受这段最痛苦、最意难平的记忆,甚至走上一条注定会被误解的艰难道路,也一定要在这个故事的最开始,在21岁那场意乱情迷的醉酒后,拥抱她。
认识她,记得她,留住她。
这些执念,注定要成为她上一世和这一世活下去的共同支柱。
就算知道有另一条路可以走,也无法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