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连摇头。
“,(不是为她想,而是要把你自己想象成她。人嘛,往往说着为对方好、为对方着想,却总是做出伤害对方的举动。所以不要想怎么样是为对方好,你得要去揣摩,如果你是她,你会选择怎么样呢?)”
夏星眠的目光怔住。
“如果我是她……”
如果是陶野,陶野会怎么选?
会知道分离的结局后,就宁可从未见过夏星眠,从未喜欢过夏星眠吗?
夏星眠苦苦思索,皱着眉凝视面前的红茶拿铁。
也不再多说什么,拿起旁边的报纸,一边喝咖啡一边默读。
时间就在缄默中安静地走着。
窗外的阳光逐渐变得柔和时,夏星眠不禁想起以前,许多次,陶野走在她前面,她跟在后面,偷偷看陶野被阳光晕染成暖色的后脖颈。
她总是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追上去,叫着「姐姐」去捉陶野的手。
这时,陶野就会偏过头对她温柔地笑,然后回握住她。
沉浸在回忆中那柔和目光中时,夏星眠忽然醍醐灌顶。
——其实陶野见她第一面就知道她们几乎没有可能在一起,不是吗?
所以她才会永远把自己的心迹埋藏起来。就像那袋皱巴巴的星星糖,那束只敢独自放在墓碑前的白百合,和她低着头说的那句:“我不配……”
但第一晚醉酒的夏星眠倒进她怀里时,她还是选择了抱住她。她追上去牵她手时,她仍然选择回握住她。
即使她对她们两个人的未来,自始至终,都不曾抱过任何希望。
可她依旧心甘情愿地沉沦了进来。
陶野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向死而生的。
这句话出现在脑海中时,夏星眠心脏猛地揪疼。
她深吸一口气,别过头去,把鼻子以下埋进手指缝隙里,鼻尖酸得发疼。忍了好久,才没让眼泪流出来。
窗台上落了一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
花坛里的小雏菊随着风缓缓摆动。松动的几朵花瓣被吹拂到窗棂边和泥土里,停留一小会儿后,又被卷到了更远的地方。
麻雀衔起散落的花籽,扑扇着翅膀飞起。顺着风,飞向和花瓣相同的方向。
这一刻,夏星眠很清楚,她实在没有必要再去纠结是不是该破坏这个莫比乌斯环了。
因为她已经明白:
这段感情里即便留下再多的遗憾,她们两个人之中,也没有人会后悔。
.
彻底地想清楚一切之后,夏星眠就按部就班地做她该做的事。
接小夏星眠和陶野来那不勒斯,介绍小夏星眠给乐团的人认识,亲手把年轻的自己送上光明坦途。
她知道成为钢琴家的夏星眠注定会和陶野分开。但她也知道,分手后的夏星眠会在芬兰的极光里变成陆秋蕊。陆秋蕊会把陶野和夏星眠的命途撮合到一起。
她到今天才真正明白,能够相遇过,已经是弥足珍贵的缘分。
而作为「陆秋蕊」,在那不勒斯之后,已经做完了所有该做的事,对这个莫比乌斯环没有了用处。
她没用了。
没有用了的人,该去哪呢?
思来想去,夏星眠还是决定回国,回到暨宁,待在陶野的周围。要是可以,她希望能在小夏星眠为了钢琴四处漂泊的时候,以一个倾慕之人的身份弥补陶野,也以一个妹妹的身份弥补留在温泉山庄的夏怀梦。
即使她已经是面目全非的另一个人。
回到暨宁后,她在陶野住处的附近租了间房,将手上的工作一点一点转给公司其他人,将自己从忙碌的商界抽身出来。然后又买了架钢琴,放在清晨阳光能照到的地方。
这些年她为了托起陶野和小夏星眠的生活,已经牺牲了太多的时光和精力,很多时候忙得连琴也顾不上弹。好在现在攒够了钱,她手上两张卡的积蓄够她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养老生活提前开启,挺好。
夏星眠以一种笑不出来的表情叹了口气。
然后又苦笑起来。
如果真的和这个人有缘无分的话,在看不见的角落里默默守着她一辈子,也算一种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