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等什么?
云州市,晋中区坛台大街,111号咖啡厅。
才下过一场雨,把门前停放的电动车淋得全是脏泥点,擦都擦不干净。小燕从店里接了长水管子出来,想用水枪清洗一下自己的车。
店里这会儿没客人。门一开,卧在门口的小白狗就趁机溜了出去,脖子上的铃铛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
“哎哎哎!”
小燕扔下水枪,连忙去追。
“小狗!”
小白狗一阵闷头猛蹿,跑得太急,还没出一百米,就狠狠装在了两个拿着奶茶路过的女大学生腿上。
“哟……”差点被撞翻了奶茶的学生没生气,反而笑着抱起它,“小博美……”
旁边的女生也笑嘻嘻地逗它:“好可爱哦。”
小燕追了上来,陪着笑道歉,说这是自家狗。
两个女生把狗还到了小燕手里,好奇地问:“它叫什么名字?”
小燕说:“小狗啊……”
女生:“对啊,就是问小狗的名字。”
小燕挠挠头:“我知道,我意思是,它的名字就叫「小狗」啊。”
两个女生面面相觑,一下子笑出声来,“哈哈哈……好有特点的名字啊!”
小燕跟着嘿嘿一笑:“我们老板好像不是很想给它起名字,大家也不知道该叫它什么,只能「小狗」「小狗」地叫。结果叫到后来,就真成它名字了。”
女生又问起以后可以在哪见到它。
小燕指向咖啡厅的方向,和两个女生多聊了几句。
她们正说说笑笑,街拐角后忽然走出一个拿着伞的漂亮女人。
女人穿着长风衣,黑色长发打着弯儿盘绕在肩头,发尾微湿,手里收拢的长柄伞也是湿漉漉的,杵在地上,随着脚步一下一下轻点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那张脸的美丽是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否认的美丽,纤细的澄澈清冷中,又可窥见骨子里烈如野火的艳。
浓而不俗,美而不浊,又柔软得几乎没有一点锋利。似乎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忍不住对她揣多一分的心思。
她抬手挽了挽被雨沾湿的鬓发,鼻梁小痣上的雨珠滑到鼻尖,耳垂处的银色耳环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小燕,这是你的朋友?”
陶野挽完碎发后,手指又顺便蹭了蹭耳环上沾到的雨。眼眸微弯,像在笑。
小燕忙摇头:“不是。是小狗跑出来了,撞到了人家。”
陶野便又向那两个女生致了次歉:“对不起,这是我店里的狗,给你们造成麻烦了。”
两个女生盯着陶野,眼睛亮闪闪的,有点兴奋的样子,“姐姐你是那个咖啡厅的老板吗?”
“对……”
“我们以后一定常去!”
“那就先谢谢你们以后的光顾了。”
“嘿嘿……”
道别后,两个女生走远了一些,还能听到她们压低的窃窃私语:“好漂亮的姐姐啊……”
“店里没客人吗?你在这里和人聊天。”陶野没有从小燕手里抱过小白狗,继续拄着长柄伞向店门口走,叹了口气,语气里却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
小燕:“是没有客人来着……”
“时间还早,又刚下过雨,等会儿人就多了。”
“是啊,我就准备擦擦洗洗的清理一下,好一会儿做咖啡呢。”
两个人闲聊着回到店里。
小燕把小狗关进笼子,将水管和水枪都先收回,预备下班之后再冲洗车子。
她拿了抹布,擦拭收银台时顺手拿起遥控板,打开了挂得和时钟差不多高度的电视。
屏幕里的主持人正装肃坐,在念今天的新闻。
小燕低着头擦桌台,陶野则站在收银机后面清点前一天的现金。新闻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
其实更想听的是新闻之后的天气预报,毕竟天气情况会影响到生意。
主持人正经的播音腔灌在耳朵里,枯燥得像是老师讲课。
忽然,却有一个有些耳熟的名字被念了出来。
小燕抬起头,看了眼屏幕,确认了一下。
没错,被黄体字打出来的那个名字,的确是「夏星眠」。
她之所以会觉得这个名字耳熟,是因为她也是暨宁人。
记得好几年前,有段时间总是在暨宁的新闻和报纸上看到这个小钢琴家,捧得不得了,说什么前途无量未来可期之类的。
结果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又不出来演奏了,生生把当时大好的前途荒废掉。
没想到隔了这么些年,再一次在新闻中看到这个名字,竟是在暴雪失踪名单中。
芬兰的暴雪,国内好像没必要报导吧。
小燕啧了两声,又去涮抹布。
不过这个夏星眠曾经也多少算个公众人物,报一下倒也能理解。
小燕正想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快要飘偏时,一扭头,“老板……”
说了一半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陶野僵硬地握着手里的现金,手指停滞在数钱的动作,一动不动。
她抬起了头,也盯着屏幕里的新闻,目光仿佛要把那电视盯穿。嘴唇好似在轻微地动,小燕分不清那是在颤抖,还是在默念着屏幕里的某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