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庞生疼。
平生第一次被人打脸。
偏偏他还不敢生气。
“疼吗！”宴宁问：“生气吗？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吧！这都是你自找的！”
“不疼，不生气。”沉无妄摇头，想要将宴宁再次抱入怀中，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神有些怯生生的盯着盛怒的宴宁：“宴宁，你别生气，我错了…”
宴宁后退一步，不想让他碰她。
沉无妄自信肆意的瞳孔缩了缩：“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我怕你嫌弃我，我怕我没那么完美了…我怕我没那么强大了…我发现…我除了这些，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我…害怕没有你，更害怕…我给你带来灾难…”
对，他就是害怕。
害怕失去宴宁。
害怕失去一切。
原来他不是这样的…
原来，他连死都不害怕啊。
可是现在他是真的害怕…
他害怕他自己身上的这一切，会成为宴宁的苦难…
其实，他不得不承认，她或许没有遇见过他，会活的更好…
不会有什么相濉溪，不会背负他的责任和罪恶。
更不会，打着再死一次的豪赌，进来帮他。
他更害怕，她有一天会厌恶这一切，会离开他…
更害怕，会丢下她一个人…
他没有了宴宁，该怎么办啊！
沉无妄双眼猩红，眼底却闪着泪光。
宴宁眼睛酸涩，抬手捧着他的脸，手下不平和凹凸的伤疤，宴宁用手指轻轻拂过。
以他的修为，过了这么久都没有褪去的伤疤，那当初该有多严重啊。
“你怎么了，沉无妄，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啊！”
以前的沉无妄，自信，桀骜，蔑视一切。
如今，他说，他害怕。
系统知道。
沉无妄真的爱惨了宴宁。
爱到，怅然若失，难舍难离。
爱到，觉得自己不够好。
爱到，看不见自己的骄傲。
“我真的错了，你别生气，等这一切都结束，我们在好好谈一次，这一次，我不会有任何隐瞒，可以吗？”沉无妄抱着宴宁，他刚刚从宴宁的眼睛里看到了决绝。
她想不要他了。
她竟然想不要他了，
怎么可以！！！
不可以！！！
“沉无妄，你错了！”宴宁静静的感受着这个怀抱。
温暖又宽大。
沉无妄一顿。
宴宁闭上了眼睛：“你也小看了我，喜欢你，从来都不是因为你有多好，你以为你有多好吗？你高估了你自己，独裁专制是你，不可一世是你，满口谎言是你，你真的也就只有这张脸和强大了。”
沉无妄故意一紧，死死地抓着宴宁的衣服。
宴宁：“但是，你明明从很早以前就很确认我喜欢你了不是吗？一次一次超越底线的试探，一次一次的逼迫，不就是仗着我对你有情吗？”
“现在，为什么不敢笃定，我此生，无论生死，都非你不可了呢？”
“我…”
“你也觉得你的隐瞒对不起我，你也觉得你其实欠我良多吗？你看，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别说是什么为了我好，我心里的为了我好，是即使万箭穿心，你也抱着我一起死，而不是让我一人逃！”
沉无妄眼睛一闪。
心里，仿佛被重重一击。
系统默然无声。
他知道…他该离开了。
宴宁一口咬在沉无妄的肩膀上，发了狠的，直到鲜血灌满了口腔，泪珠模糊了眼眶，也不曾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