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宁一和谢琚通了心意,平日里别的没有变化,就是黏糊了起来,天天早晨起床时先卿卿我我一下,再起床洗漱更衣,一起用早膳。
往日里用早膳,给对方夹菜尚且用的是公筷,现在都不分彼此了,甚至喂到嘴里都是常事,比寻常的夫妻间都还要亲昵。
用过早膳之后谢琚去上早朝,关宁一就帮他批批奏折,看看各地呈上来的奏报,再处理处理后宫的杂事,等谢琚下朝回来,他们就在一张桌上做事,只要抬眼,便能瞧见对方。
今日早朝便将春耕的时间彻底定下了,是三月初三,上巳节,关宁一所想的那一天。
春耕要皇帝亲自下到农田里去耕种,先帝是断然吃不了那苦的,所以秦国的春耕已经几十年没有皇帝参与了,都是礼部主持一个仪式走走过场。
谢琚自然是要去的,他还邀请了关宁一同他一起去:“你我二人都是男子,也不分谁是夫谁是妻了,但我们行事该是一体的,卿卿,与朕一起去春耕吧。”
关宁一:“春耕可是有前来观礼的百姓,你让他们看见秦国皇帝和一个男子一同春耕,怕是不利于秦国的稳定。”
细细算来,谢琚成为秦国皇帝也就是半年的时间而已,要想使统治稳固,民心是必得的。
“朕都想好了。”谢琚一手环过关宁一,与他挤在一块儿,“朕就说关卿是上天派来造福秦国的,是天命的化身。”
关宁一无话可说,谢琚那张嘴也真是会胡编乱造,还天命的化身,也就骗骗没读过什么书的普通百姓了。
不过嘛……这感觉不赖。
春耕的流程不如春猎复杂,皇帝带领众臣向上天祈福,再下地耕种,也不需要真的去耕地,只要推着犁走上一段路就好。
到了三月初三这一日,谢琚早早地就起了床,迎着寒风上了车,一路向城郊去。
关宁一挑选的春耕位置极好,过往农民皆能将春耕仪式给看得一清二楚,再加上关宁一特意造势,所以春耕受到的关注不少,甚至有人特意早早地就去了城郊等待,就是为了能够目睹秦国这位新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天谢琚按照秦国的习俗穿上了一身淡青色的圆领袍,绣金线,关宁一与他的袍子一样,只不过绣的是银线。
秦国尚黑,以玄色为尊,因此谢琚的衣服大多都是黑色的,有些常服虽不是黑色,也是深色的,关宁一与他相识这几个月,第一次见这么富有少年情志的谢琚,就好像,他透过穿着淡青色衣袍的谢琚,看到了数年前,眉眼都还稚嫩的谢琚。
到了城郊后关宁一和谢琚下了马车,礼部在谢琚的反复敲打下准备的春耕仪式很是隆重,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场声势浩大的活动。
向上天祈福要备三牲,摆于案上,再由谢琚这个皇帝来燃香,关宁一作为贵君,站于谢琚的右侧,一同敬香。
香是上好的,点燃之后便稳稳地烧着,哪怕有风吹过,也没有半点儿熄灭的意思,这是好兆头。
或许真的是秦国时来运转,一切都顺利得不能再顺利了,祈福的过程没有出半分纰漏,就连香的燃烧速度都是差不多的,这落在关宁一的眼里,很快就会有关于如何吹捧谢琚的一篇文章在脑子里。
祈福仪式过后便要亲自下田地去耕种了。
耕牛和犁已经备下,就等着谢琚和关宁一去了。
天气回暖了一些,可水田里冰冷,关宁一不禁有些担心,谢琚的毒,真是太折磨人了。
“陛下,能行吗?”关宁一甚至自私地想让自己去代替谢琚吧,不要谢琚去受罪了。
谢琚安抚地摸了摸关宁一的脸颊:“关卿,不必多虑,冬天早已过去了。”
关宁一愣了一下,旋即浅笑起来。
暮冬已远,春日浓浓,暖意无边。
谢琚把袍子撩起来扎进腰带,袖子也折了起来,脱去了鞋袜,踩进了水田里面。
甫一迈入,冰寒的冷水让谢琚一个激灵,差点儿没站稳,关宁一在一旁看得心都揪了起来,可谢琚脸上神情如常,将另外一只脚也迈了进去,对关宁一伸出了手:“关卿,来。”
关宁一吐了口气,把袍子再用力扎了扎,也踏进了田里。
两人扶持着走向耕牛和犁,关宁一在前方牵牛,谢琚在后面犁田。
他们都没有干过农活,哪怕有经验丰富的农民给他们科普了许久,真正做起来的那一刻,才发现这比想象中的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