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羡鱼睡眠质量一向好,也鲜少做稀奇古怪的梦,眼睛一闭一睁,便迎来第二日。
不过睁眼之后没立时清醒。迷迷糊糊间,她察觉到睡在脑袋底下的枕头不是平日里那个,没有半分柔软蓬松之感,伸手摸了两下,还有点儿硬,但挺有弹性的,手感很好。她不由又摸了摸,甚至还用手指头戳。
“你玩上瘾了是吧?”头顶传来一道凉幽幽的声音。
徒羡鱼对这声音甚是熟悉,她每天会听见无数遍,不过怎么会这么近?
不对劲!徒羡鱼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脑袋一抬,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裴眠雪的眼睛。
“嗯?”徒羡鱼目瞪口呆。
她看看裴眠雪,看看自己,又看了圈四周。
这里是她的卧房,她现在在自己的床上,但床上多了个裴眠雪。不仅如此,他们俩还盖着同一床被子!
徒羡鱼表情变了又变,噌的一下把被子扯过来,翻身缩去墙角,将自己从头到尾给裹住,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这是什么情况,你怎么在这里!”徒羡鱼完全将裴眠雪置于不轨之徒的位置上,说话掷地有声。
裴眠雪还是一贯的懒散。他慢吞吞坐起身,理完衣袖,又理起衣襟,但不说话。
徒羡鱼没好气地伸了条腿出去,踹了这人一脚。
可裴眠雪纹丝不动。
“你变成秤砣了吗?”徒羡鱼嘟囔。
裴眠雪轻笑了声,倚在床头墙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王二丫,昨晚是你先动的手。”
“我怎么动手了?”徒羡鱼根本不信,只觉得这人在说鬼话,可说完之后思绪一转,想起醒来时裴眠雪被自己压住当枕头,又觉得可能性很大了。
但不管是谁先动的手,把锅甩出去准没错。徒羡鱼瞪着裴眠雪说道:“就算是我先动的手,你难道逃不开?”
裴眠雪挑眉不语。
“赵铁柱,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徒羡鱼板起脸。
裴眠雪依然不说话。
徒羡鱼慢慢向外探出脑袋,轻轻眯起眼睛,一寸一寸往裴眠雪那处挪动,试探问:“赵铁柱,你不会是故意不走的吧?”
“我为什么要故意留在这儿?”裴眠雪歪了歪头,好笑地看着她。
徒羡鱼没有立刻回答。她一边往裴眠雪那里挪,一边绞尽脑汁思考。待靠近了裴眠雪,她抬起手,往裴眠雪身侧墙上一撑,直起上半身、居高临下盯着他的眼睛:“为了报复我。”
“我报复你什么?”裴眠雪笑着问。
徒羡鱼一脸严肃:“报复我先对你动手。”
两人离得很近,连一尺的距离都不到,呼吸近乎纠缠。裴眠雪能清楚地看见徒羡鱼脸颊上的细腻绒毛,而如果他往前稍微倾身,就能轻而易举地弄……
裴眠雪别开目光,伸手将徒羡鱼一捞,把人拎下床。
“走了,去修行。”裴眠雪道。
徒羡鱼被扼住了后衣领,又是背对裴眠雪,只能对着空气张牙舞爪:“还在过年呢!”
“过年?”裴眠雪哼笑,将她拎到院中,衣袖一甩打开院门,“你听外面的声音。”
徒羡鱼眨眨眼,凝神细听。
现在的时辰不过卯时,天光尚未明朗,四野灰蒙蒙。而山间风烈,吹得呜呜作响的同时,还吹来了诵读经文和练剑的声音。
“听见了吗?”裴眠雪在徒羡鱼身侧问。
“听见了。”徒羡鱼耷拉着脑袋回答。
“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吗?”裴眠雪又问,笑得和蔼可亲。
喜欢督促别人修行的恶魔。徒羡鱼腹诽。
“哎,一日之计在于晨。”徒羡鱼摇头晃脑,往院门走了两步又回头,一扯裴眠雪衣袖,“先给我个清洁术呗。”
裴眠雪抬手捏诀。
徒羡鱼就地整理好头发,神情忧郁地往外走,这时屋室里跑出来一个小东西。
它白得跟雪团似的,生着双湛蓝的眼睛,来到徒羡鱼脚边,奶声奶气地唤了声:“喵。”有裴眠雪在,系统没敢开机,现在是小猫本猫在唤徒羡鱼。
徒羡鱼蹲下去揉它脑袋,突然间福至心灵,摸了摸猫的肚皮,抬头问裴眠雪:“它是不是饿了?”
“一整晚没吃东西,当然会饿。”裴眠雪低头瞥了它一眼,低声说道。
“那我去膳堂给它买条鱼。”徒羡鱼克制住笑容,认真地说,“等它吃完,我再开始修行。”
她又揉了几下猫脑袋,把它抱回屋内,再出来时,脚步轻快许多。
裴眠雪哪能看不出这家伙的打算,没戳破,只道:“膳堂里的东西味道太重,猫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