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他没有什么事情吧?”声音很轻,模模糊糊之间,陈冉听见一个声音。好像是在耳边呢喃着,又像是在天边。
“没什么事情,身体上没什么大碍!”医生的语气也很轻。
“谢谢您,医生。”年轻人看上去并不大,脸庞坚毅,肌肤带着几分黝黑,棱角分明。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上去带着几分凌厉,脸上还带着些稚气。很是俊朗,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坏人。
“他没事就好。”
陈冉的手轻轻动了一下,此时此刻,他大脑就好像是被炸开似的。疼,好疼!那种疼痛的感觉不能用语言来描述,头疼欲裂。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胸口起伏,一阵急促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个声音比刚才听得更加清晰一些,一双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没什么问题,大概是做噩梦了吧。”
医生看向躺在床上的少年,轻轻叹息一声,“你是他的?”
“邻居。”年轻人的声音很低沉,带着磁性。
“他的父母呢?”
“……”年轻人没有说话,只是表情上,带着落寞和悲伤。医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这个少年看上去十二三岁的模样,里面套着一件蓝色的T恤,外面是黑白色的校服。大概是刚读初中,这么大的孩子,说是被拐卖好像有些勉强。
但是医生还是留了个心眼,对年轻人说道,“你先出去吧,现在病人需要静养。”
“虽然身体上没什么大碍,我看他还是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比较好。”
年轻人听从医生的嘱咐,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才十二三岁的少年一眼,慢慢地离开房间。
“咔嚓”一声,大门被关掉。
陈冉呼吸越发的均匀,他的脸庞紧紧地闭着。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年轻人看着医生离开之后,蹑手蹑脚地打开门,看见里面安静躺着的陈冉,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突然间,他看见陈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和他对视。
“守毅哥。”陈冉的声音很沙哑,还带着哭腔。
方守毅也就是刚才和医生对话的那个年轻人扯着嘴角,看上去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小冉,你醒了?”方守毅脚步很轻,走进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的陈冉,小声的说道,“你刚才突然晕倒,可把伯母给吓坏了。”
陈冉低下头,眉头轻垂,脸上的带着很强烈的失落。
“小冉。”方守毅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陈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用手轻轻的拍着陈冉的后背,“陈叔叔是个……好人……”
带着一丝颤音,此时的方守毅也不过才二十二岁,陈冉才十三岁,陡然间得知父亲为了救自杀的年轻人,他自己却永远回不来。原本打电话的时候,还说给他带最喜欢吃的东西回来……
陈冉家里还有一个姐姐,在外地上大学。母亲没有敢给姐姐说这件事情,害怕姐姐承受不住打击,一个女孩子原本在外地求学就不容易。方家和陈家这些年一直是邻居,关系非常好。都住在警察大院里,去年方伯伯高升,去了临省的省城临川。知道陈家出事之后,马上就赶回来。
方家有两个孩子,大的一个就是陈冉眼前的方守毅。陈冉对方守毅实在是太熟悉了,倒是作为他男神的方守勇,陈冉并不太熟悉。方守勇是方家的第二个孩子,不过和方守毅熟悉也不是因为现在,那是以后的事情。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方守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陈冉,看着他神色低落,很是落寞。只能用干瘪的声音说着话。
一切都会好起来?!陈冉苦笑着,他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从小身体就不太好。父亲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因为救人去世。最可气的是,那个被救的年轻人,上岸之后,直接头也不回就走掉了。他父亲,差点连烈士都评选不了。
要不是现场还有人愿意为父亲作证,恐怕他父亲都要成为落水而亡了。
他浑浑噩噩过了三十多年的时间,昨天晚上躺在床上还盘算着,休假的时候要不要去姐姐那边蹭饭吃。他的姐夫——就是眼前的这位方守毅。
没想到,一觉醒来。他又回到父亲去世的第二天,他依稀还记得,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之后,原本身体就不太好的他,突然就晕厥了过去。是被方守毅背着送到医院来的,陈冉张了张嘴,嘶哑的说道,“守毅哥,谢谢。”
方守毅坐下,“小冉,睡觉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恩。”吸了吸鼻子,陈冉缓缓闭上眼睛。
这是梦吗?还是现实?为什么,他突然就回到过去。现在刚好是千禧年,11月2日。
看着挂历,陈冉没来由的觉得一阵疲惫。原本他就是个普通人,突然回到几十年前,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样,给别人说他是从未来过来的?别搞笑了,他只会被当成神经病。好巧不巧,还是在他父亲去世的第二天。
所有人都会觉得,他肯定是因为父亲去世被刺激到,所以才会说胡话的。
“滴滴滴”
机械的声音回荡在陈冉的耳边,那种声音太过赛博朋克。
陈冉睁开眼睛,看见方守毅高大的身躯正在倒水。缓缓地闭上眼睛,陈冉有些惊疑不定。他还陷入父亲去世的情绪中,那是他好久都没有能够体会到的情绪。以前,他只能依稀的感觉到父亲去世带给他的打击很大。
时间能够抚平一切的情绪,包括愤怒!
刚开始,陈冉有一种愤怒的情绪,为什么他的父亲就这么去了。后来,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知道,再怎么愤怒都是没有用的。
方守毅倒了一杯热水,看着疲惫落寞的陈冉,“小冉,喝点水吧。”
“守毅哥。”陈冉张了张嘴,“我不渴。”
“好好休息。”方守毅叹息一声,“我今天晚上就在这里。”
陈冉缓缓闭上眼睛,可是耳朵里又传来‘滴滴滴’机械的声音。
睁开眼的时候,陈冉还是觉得很奇怪。斑驳的白墙,有着铁锈的病床,以及穿着有些老土的方守毅,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