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辰一时间被姚雪牵制住,似乎更加气恼了,他用力挣了几下,竟也没能把脚收回来,索性瞪向对方狠狠道:“你非要入我的梦,我有什么办法!”他说着气血翻涌,又咳嗽起来。
姚雪见秋辰这样难受,这才堪堪回过神来,也不再和他争辩,把人的脚放了下来,又把被子掖好了。秋辰隔着被子又狠狠地踹了姚雪一脚,将被子一拢,转过身不睬他了。
姚雪看着秋辰这一系列动作,不知怎的,只觉得有一股奇怪的痒意逐渐攀上了心头,让他有些口干舌燥。他强压下心中莫名的冲动,深吸一口气,余光瞥见榻旁放了一只小炉子,上面正温着汤药,便知道是思乐方才来过了。
思乐应当是看两人都睡着了,不忍吵醒他们,便将汤药放在小炉子上温了又温。
姚雪想到这一层,觉得思乐平时看起来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心思还真是细腻,不禁有些动容。他看着药的火候差不多了,便把火熄了,将药盛进碗中,抬眼望向秋辰。
秋辰听见姚雪的动作,此刻又回过身来,有些戒备地看向对方。
姚雪将碗举向秋辰,却又有些犹豫,他看到秋辰缠满绷带的手臂,似乎并不能自己喝药,便用小勺子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了吹,作势要给秋辰递过去。
秋辰见状,不禁瞪圆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姚雪,仿佛对方手里端着的是一碗剧毒的东西,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你做什么?”
姚雪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他的手臂:“那难不成你能自己喝?”
秋辰被姚雪这话噎了一下,但是却依然用他那双漂亮眼睛瞪着姚雪,就像是一只警觉的猫:“我不喝。你先放那儿,等会让思乐进来服侍便是。”
姚雪却将勺子朝着秋辰移得更近了些,坚持道:“你就让思乐歇一会儿吧。这药温来温去的,药效都要没了。”
秋辰却依然没有喝的意思,但是他看着姚雪这副关切的模样,只觉得越来越疑惑,便又挑起眼睛冷冷道:“为何又要在这里假惺惺地关心我。”
姚雪闻言一怔,把药放在一旁,沉默半晌才道:“你救了我一命,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秋辰只是不以为然道:“我说过,你我之间恩怨未了,就算是阎王爷,也休想赶你下桌。所以,”他望向姚雪的目光依然冷冰冰的,还带着一丝怒意:“你大可不必为了你那点儿少的可怜的良心,在这里勉强自己。”
姚雪听了这话,只觉得有种难言的气闷,不禁握紧了拳,望着秋辰道:“秋子吟,你为何总是这样想我。”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想起方才做的那一场梦,鬼使神差地又补了一句:“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姚雪垂着眼帘,又看到秋辰那条缠满了绷带的手臂,心里只觉得疼,又觉得闷,他抬手想要触碰对方,却又怕把人弄疼了,最后居然下意识地捏了捏秋辰白皙纤长的手指,道:“你身子很弱,内里空虚得厉害,你自己知道么。”
秋辰被姚雪这个无意识的小动作弄得心头猛得一跳。
这是他们年少最亲密的时候留下的习惯,那时候两人都是年轻气盛的少年,没少拌嘴起争执,但是如果一方想要服软,总喜欢捏一捏对方的手指,再说上一两句好话。
年少时的日子犹如大梦一场,他们也曾经亲密无间,肩膀贴着肩膀说说笑笑,在不经意间十指交缠。
秋辰望着姚雪和年少时几乎一般无二的俊美面容,最终也没把手拿开,只是假装什么都没发觉,语气僵硬道:“我这破身子,左右也是没救了。”
姚雪方才给秋辰诊过脉,原本心里也猜了个bā • jiǔ不离十,此刻得到证实,还是有些慌了神,他急道:“是不是因为炼那些蛊……”
他话刚说到一半,秋辰便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的死活,说到底与你无关。若真要说,我死了,你便也自由了,到时候你岂不是高兴还来不及?”秋辰此刻已经坐起身来,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自己那件深红色的外袍,随意地披在了肩头。
姚雪越听越不能听,他只觉得心中闷得几乎发痛,与此同时,他看着秋辰伸手将那缎子一般的黑发拢在了肩膀一侧,方才那股奇怪的痒意又重新爬上心头。
于是他一把抓住了秋辰的手,脱口道:“那这自由,我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原句是: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