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耳边终于响起一声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的、混合着不耐与不以为然的轻哼。
“有什么好说的?别总拿那种毫无意义的废话来烦我……该说你愚蠢吗?”
栉名琥珀莫名松了口气,原本紧紧捏着被角的十指放松下来,在柔软的布料上压出一道道弯曲的褶皱,蔓延到不见光的深处。
从十二岁签订契约开始,便早已习惯了从者这幅毫不掩饰的恶劣态度。
后来系统地学习了魔术才明白,在如此之高的狂化等级下,能保有足以组织语言的理智已经实属不易,实在不能对Berserker职介的个性要求太高——
不过,在经由更加书面的方式理解这点之前,那个懵懵懂懂的孩子已经通过幼兽特有的本能,轻易嗅到了刺人外表之下、保护者特有的气息。
“今天政府部门派人来跟我接洽,希望能合作赢得圣杯战争,但被我拒绝了。”
他喃喃道,“Berserker也没有需要借助圣杯实现的心愿,不是吗?”
“我还没有愚蠢到将愿望寄托于那种虚无缥缈之物身上。”
回以照常的否定之后,男声在片刻停顿后加以提醒,“但是,你现在有了新的从者吧。如果不能就这点达成一致的话——”
栉名琥珀沉默了一会儿。
他这才意识到,或许是因为齐格飞平常表现得过于驯顺,鲜少流露出自身想法,他也就自然而然地无视了后者的意愿,默认从者会选择服从。
虽然和神话史诗中的形象不同,脾气温和到习惯性地苛责自身,但英灵毕竟是英灵,既然响应召唤来到现界,心中必然还存有尚未熄灭的执着。
对Saber而言,或许那就是容忍自己这个御主的底线。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迫使自己谨记这点。
不能将对Berserker那份天然的信赖不自觉同步到Saber身上。虽然同样是订立了契约的从者,但和陪伴自己长大的前者不同,近期才被转手过来的齐格飞……他的了解着实太少。
明明这么叮嘱着自己,心中却不自觉升腾起些许负气感。
——明明是我的东西。
由逝去的友人可妮莉娅赠予的,为数不多的、栉名琥珀的所有物。
即便没有令咒做最后的保险,乖乖服从作为御主的自己难道不是最佳选择吗?忤逆的“底线”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晚安,Berser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