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后者面色漠然,眼神失去焦距开始放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在被家入硝子用眼神威胁再哔哔就把他的舌头割下来之后,白白浪费感情的人民教师终于停止表演,看着前者轻轻触碰被月灵髓液全然束缚起来的臃肿怪物,迅速做了简单的检查。
“反转术式没有生效。”
得出这样的结论之后,脸色明显难看起来的女性直起腰来,像是要把心头积攒的郁气一并吐出一样、沉沉地吁了一口气。
原本周身气息轻快的五条悟也顿时沉默下来,随即微微颔首。
“这样吗。原来是不可逆的伤害啊——那就没办法了。”
隐藏在眼罩后面的眼瞳静静注视着这些曾是人类的怪物几秒,因为面部大部分被布料遮挡,看不清具体的神色。
数秒之后,高高抬起的右手指尖上凝起不断颤动的紫色电光,再度锁定了面前重复着意义不清的含糊呓语的怪物们。
栉名安娜忍不住急促出声:“不要!!!”
阻止了咒术师的清扫行为后,自知越界的女孩面色发白,将脸庞埋在栉名琥珀怀里,肩膀微微颤动,不肯再说话了。
那些原本都是普通人。
但是,如果拯救他们会暴露哥哥能力的特殊之处的话,她——
“没关系的,安娜。”
略有些冰凉的手掌以温和的力度抚摸着她的发顶,让泛起波澜的内心不自觉平静下来。
“只要是你希望的事,我全都可以实现。”
“所以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向我许愿吧。”
从一开始,名为栉名琥珀的个体就不在乎他人的性命,同样不懂得生命的意义。
但如果说童年的经历所给予的最大教训,无疑是为了将珍爱的亲人留在身边,务必要迎合对方的喜恶,将那份丑恶的本性尽力遮掩起来。
如果能实现所有的期待,满足所有的愿望。
就可以成为令人满意的模样、从而始终驻留左右了吧?
——这份念能力,原本就是响应这份微薄可笑的渺茫期待而诞生的。
“希望他们恢复原样,但是、但是也希望……”栉名安娜把小脸埋在哥哥胸前不肯抬起来,传出来的声音发闷、断断续续,“希望哥哥的能力不要被坏人知道……”
连自己都未察觉地,栉名琥珀回话的声音里带上了轻微的笑意。
“好。”
月灵髓液编织的织网无声散去,重新化作水银形态攀回主人手腕上,宛若一条乖巧的小小银蛇。而原本怪物所在的位置,几个跌坐在地上的裸/男面面相觑,满脸茫然,显然对方才发生的一切没有丝毫印象。
顿时理解了一切的家入硝子轻啧一声,决定把这份被人视作麻烦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就说是我治愈的好了,免得节外生枝。”
随即冲着五条悟懒洋洋地挥手,“写报告时候可别说漏嘴了。喏,走了哦。”
杰诺斯被迫留下来,安抚记忆停留在被咒灵转化那一刻的无辜受害民众,耽误许多时间的栉名琥珀带着逛街扫货战利品·一大袋甜点和亲密值相较出门前高了不少的妹妹干脆利落地离开,安心把烂摊子丢给改造人,自己则继续往吠舞罗赶回去。
然而让他感到迷惑的是,自称五条悟的咒术师依旧不紧不慢跟在身后,大有不等二人到家就绝不离开的无赖架势。
“——你到底想做什么?”
面对他的质问,白发的青年显得非常无辜。
“只是觉得你能看得到咒灵,非常有天赋罢了。之前也说过吧?咒术界和英雄协会是有合作的,所以,如果你对这双眼睛感兴趣——”
他捏住眼罩的一角,嘴角挂着略带些促狭意味的微笑,把这条半掌宽的深色布料静静地、缓缓地扯了起来。
随之暴露在栉名琥珀视线之中的,是少年十六年以来见过最漂亮的一双眼睛。
仿佛饱览了世间诸般景色而后一朝开悟,像初生的婴儿一般清澈、又像遍览世事的老人一样沧桑。
同时保有万里晴空的开阔、无底大洋的深邃以及蓝色宝石的澄净和璀璨,浅色的羽睫是刚刚展翅的蝴蝶,只是轻轻颤动,便让人觉得整个灵魂都要深陷其中,被整个摄走了。
栉名琥珀失语了一会儿,还未反应过来,对面的青年已经重新放下眼罩,冲着他偏偏头,一本正经地挑了挑下巴。
似乎先前出卖色相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毫无干系的其他人。
“那就交换个联系方式怎么样?”五条悟疯狂暗示,“等到熟悉起来了,研究什么的就是顺利成章的事,我会尽快考虑的!”
“……”
栉名琥珀……栉名琥珀无视了妹妹的疯狂拉衣角,默默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宝可梦既然许下了那样的愿望,暂时逃跑也不用担心,不久之后就会遇到的。所以即使之前被这个人吓跑导致捕捉失败,栉名琥珀还是决定选择原谅他。
寥寥无几的通讯录上再添一人,和气鼓鼓的妹妹安娜一同回到吠舞罗、截止夜晚来临躺到床上的这段时间,自觉今天收获颇丰的栉名琥珀感到罕有的心满意足。
接下来的重点工作,就放在即将入笼的宠物的驯化上面吧。
——说起这个,要不要跟很有经验的兄长伊尔迷请教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