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一路盯着,药是石大夫带来的药仆,亲自从石大夫手中接过去,一路没有第二个人经手,直接送到熬药的地方。那药仆也一路没有别的动作,连桑皮纸都没有打开过。”
江晚芙听得皱起眉,“惠娘,你确定你看清楚了?没人碰过药?”
惠娘果断点头,这种事情,她怎么敢胡乱说,“奴婢不敢胡说。”
江晚芙垂下眼帘,这事知情的只有惠娘和白嬷嬷,二人一个是她心腹,一个是祖母所赠,都绝无可能背叛她,她怕走漏风声,连纤云和菱枝都没有说。怎么会抓不住换药的人?这不可能的,那人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可为什么偏偏今天没有换?
江晚芙苦思不得其解,右手揉了揉额角,脑子里仍是乱糟糟的,理不清楚,总感觉自己忽视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她深吸一口气,花厅里静悄悄的,这时有丫鬟在外敲门,手里抱着两匹雪白的料子,进来问惠娘,“惠妈妈,夫人要的料子,库房送来了。是送去暖阁还是正屋?”
惠娘开口拿主意,“先给我吧。”
丫鬟屈了下膝盖,小心将细腻的绸缎摆在案上,退了出去,将门关上。一股冷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吹得江晚芙面上一冷,她抬起眼,余光落到摆在桌上的绸缎,倏地一愣,像是被什么狠狠砸了一样,后背陡然生寒,脑海里飞快划过几个被她忽视的细节。
原来的安胎药,是灶房的婆子在熬,从来没出过事,偏偏换了地方,便立即出了问题,这未免太巧了些?平心而论,灶房应当更好下手才是,人多事杂,每日进进出出几十个人。
她之前想得很简单,既然白嬷嬷看出来,药渣有问题,那药被送进去之前,就已经是不对的。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路上被人换了。但她没有想过,还有一种可能。
药没有被换,是因为一开始就不是安胎药。所以无论她派多少人盯着,都不可能看到药被换了,因为一开始,就根本没有对的药。
从头到尾,就只有一副药而已……就是堕胎药。
……
“石大夫是我从山西请来的名医,最善妇科,让他给你看看……”
“我看吴别山因他女儿的事,很是伤神。他太太也病倒了,只怕他顾不上府里。往后他来不了,就让石大夫过来……”
“夫人的药是谁在熬?”
“明日夫人的药,与我的一道交给石大夫。灶房太乱。把药方拿去给石大夫看看,能不能改得不那么苦。”
还有那天,惠娘端药进来。他忽然从她手中夺走了汤药时,说的那句“太烫了。再等等吧……”但后来,他也亲手把药端给她了。
……
惠娘在一旁,见自家主子不知为何,脸色倏地一白,犹如受了极大打击一般,连素日的沉稳都不见了,她还从未见过她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吓得心里直跳,忙握住她的手,嗫喏叫了声,“夫人……”
不等她问什么,江晚芙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她用了很大的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却连身子都在轻轻战栗着,她闭了闭眼,开口道,“惠娘,你去替我办件事。”
惠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江晚芙的脸色,根本不敢问,颤着声道,“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