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接到池修雨的电话问他在哪儿,姜离忧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躲在屋檐下仔细观察四周。
“有个福乐家超市,嗯……超市边有两个路灯,还有个绿色的垃圾桶,垃圾桶边有只猫猫。”
“啊,猫猫走掉了,现在没有猫猫了。”
池修雨:“……”
池修雨:“vx打开,位置共享。”
雨越来越大,道路两边砸开无数蓬雨雾。
一道修长挺括的人影举着伞从雨中出现,朝他走来。人影站定在台阶下,雨伞微抬,从深色的伞沿下露出一双狭长而深邃的眼眸,恍若一望无垠的冰川,从原野上吹来澄澈清透的风。
两人隔着台阶对视,池修雨个子很高,但姜离忧站在高处,是一个俯视的视角。
姜离忧平时很少能从这个角度看他,觉得有几分新奇。
见他久久未动,池修雨动作微顿,伞下探出一只手来,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黑色的衬衫挽起一截,露出青筋虬结的小臂,手腕线条流畅,腕骨泠如松玉。
青筋这样明显,但按上去是软的,轻抚时能感受到筋络在手下的起伏……这就是去医院打针时,小护士们最喜欢扎的手,血管都不用找,贼方便。
池修雨不知道姜离忧的关注点歪到了太空,声音微沉,催促:“下来。”
姜离忧把小半只手放在他手心,他的手指洁白纤细,指尖是藕粉色。
池修雨握住微凉指尖,姜离忧被他一拽,轻盈跃下台阶,穿过细密雨丝,像只被沾湿翅膀的蝴蝶般躲进他的伞下。
一种很奇妙的气息随着他的到来扩散在小小的伞下空间内,池修雨下意识嗅闻。
雨丝的气息,凉的;橘花的气息,甜的;苦艾的气息,涩的。
这是姜离忧特有的香味。
池修雨打量他一眼,看见他鼓鼓的背包,问:“装的什么?”
姜离忧掰着手指回忆:“果冻,薯片,饼干,巧克力,水杯,充电宝,钥匙。”
池修雨:“你不是来补习的吗?你的卷子和教辅呢?”
姜离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你要我背着卷子坐这么久的车吗?你非要约我过来补习,那当然是你给我准备啊。”
姜离忧总有理直气壮的歪理。
池修雨的公寓离这里还有十来分钟路程,半途雨忽然下大,在这种雨势下打伞基本只起个心理安慰,等到了公寓楼下两人基本浑身湿透。
姜离忧站在门口拧干净衣角的水,抱怨道:“怎么忽然下这么大啊?衣服都湿透了。”
池修雨收起伞,按下电梯。这种天气根本没什么人出门,偌大的电梯也是空荡荡的,地板上是乱七八糟的水渍。
姜离忧站得离他有点远,在拨弄自己湿淋淋的头发,他看起来真的很讨厌下雨,永远温和舒展的眉心正微微蹙起,睫羽上挂着一滴滚圆的雨珠,眨眼的动作滴落下来,沿着眼尾覆盖了那颗红色的小痣。
就像被溪水洗过的云母,雪白肌肤上一颗红痣,比平常还要鲜明。
在密闭的空间内,姜离忧的气息比之前还要浓郁地蔓延开来。他的香味并不具有侵略性,也并不呛鼻,甚至存在感也不明显,但十分勾人。
因为勾人,所以下意识去追逐、去关注,所以即便存在感并不明显,也很难忽略得掉。
四面都是能映照出人的光洁金属,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每一寸曲线都勾勒得分明,腰肢纤细得惊人,从腰肢往下,却又是柔软的山丘起伏。
姜离忧对着光洁的墙面照镜,指腹碾去眼尾的雨珠,洁白的手指将湿发撩到耳后。
他动作微顿,抬眸,在镜中与池修雨的目光对视。
姜离忧很想吐槽他,池修雨视线的存在感真的很强烈,他该不会以为偷看别人别人察觉不到吧?
但这小子显然不觉得自己是偷看,视线对上后也半点不惊慌,甚至与姜离忧对视两秒,这才慢吞吞地收回视线。
好一个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池修雨若有所思道:“总觉得和你一起被困在雨里不是第一次了。”
当然不是第一次,第一次是那次遇见小混混。
姜离忧没接话,电梯到了十六楼,池修雨用指纹解锁开了门。姜离忧换上拖鞋,直奔浴室,他实在受不了衣服粘在身上的感觉,比皮毛被打湿了还难受。
池修雨被抢占浴室,也没说什么,随手擦干净身上的水,换上干衣。落地窗的窗户映照出少年劲瘦的腰腹,肌肉线条流畅分明。
“池修雨,帮我拿件干衣服来。”姜离忧的声音隔着浴室雾蒙蒙的水汽传来。
池修雨打开衣柜,衣柜下方整齐地码着没穿过的新衣,他正要拿起,手伸到一半却顿了顿。
他站起身,从自己的衣柜里翻找出几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