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忧睁开眼,坐起身来,抹了抹嘴角,尽是咸腥。
“西瑞斯你有病吧,你把你自己的血喂给我?!”
西瑞斯淡淡看了他一眼,在他身边,已经装了好几个鲜红的瓶子。能当上将军的人确实身体素质要好得多,换做别人流这么多血早就晕过去了,但西瑞斯却只是面色苍白而已。
“你再这么缺水下去,会比我还先死。”西瑞斯摊开手掌,掌心里安静地躺着几枚鳞片。
姜离忧脑子一片空白:“但是,但是……我们可以一起离开的。”
西瑞斯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似乎在同情他的天真。
“你知道的,这可能性太小了。”他语气温和得有点劝哄,指腹轻柔地揩了揩姜离忧嘴角的血。
锈红擦拭在omega起皮的嘴唇上,像抹了一层柔软的口脂,仿若艳丽到极致的花,有一种将倾未倾的颓势。
姜离忧把脸埋进臂弯,声音嘶哑:“但我也不想要你的血……”
他不知道怎么会这么难,原著里说西瑞斯走了七天七夜,但那是旧伤没有复发的、健康的西瑞斯。姜离忧加上一个重伤的他,两个人的速度太慢了。现在他们迷失在这片沙漠的时间,早已超过了七天,是真正的灯尽油枯。
西瑞斯说:“你一个人走出去,总比我们两个人都葬身在沙漠里好。”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不是说要拿我当储备粮吗?舍不得了,心软了?还是说爱上我了?”
姜离忧没有力气跟他生气了,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身体爬到他身边,轻轻地靠坐下来。
“我走不动了。就这么着吧,听天由命。”
“……你走得动。”
“走不动了。”
“不是。”西瑞斯有点难以接受,“那我的血不是白放了?英雄也是白逞了?”
姜离忧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嘴下毫不留情:“你才知道啊,死蠢。”
“我在你心里,就没留下一丢丢的好印象吗。”
西瑞斯叹了口气,语气可怜,却见姜离忧认真思索片刻,斩钉截铁道:“一点也没有。”
对视一眼,两人都情不自禁笑出声来,笑了两声没力气了,又同时安静下来。
沙漠干燥的风吹过来,头顶太阳刺目。
西瑞斯仰头靠在药箱上,“我做梦都没想到我最后下场会是晒死在沙漠里,不过至少还有漂亮的omega陪我殉情,听起来也挺不错的?”
姜离忧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那你给自己设想的死法是什么?”
“要么是战死沙场,要么死在复仇的路上。”
西瑞斯话音刚落,就感到肩膀一重,omega已经昏迷过去。
地平线尽头,似乎出现了一个渺小的黑点,随着急速接近越变越大,一辆重型机甲车车轮急刹,扬起一片沙尘,刺啦停在了两人面前。
西瑞斯仰头看去。
一个带着护目镜的英俊金发男人跳了下来:“哇,你们好,需要提供帮助吗?”
他带着一脸热情洋溢的笑容,眼眸比头顶无云的天空还要湛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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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自称亚瑟,是这颗无名星球的拓荒人,虽然外貌年轻,但他已经在这颗星球上生活超过五十年了。
机甲车开进了一片搭建着各式各样帐篷的岩丘里,这里是无名星上唯一的居民区。
西瑞斯刚下车就差点被迎面而来的小机器人撞倒,这些小机器人只有腰高,底端安装着一个独轮,挥舞着两条长长的机械手,相较于月都先进的仿真机器人来说,无论是款式和功能都很老旧,像是两百年前的款式。
“我喜欢这些小东西,联系不上月都的时候,它们可以陪我说说话,要不然这五十年就太难熬了。”
亚瑟站在实验室台前忙碌,白大褂下包裹着结实魁梧的肌肉块,不像个科学家,倒像个雇佣兵或者拳击手,能用物理手段给患者进行“拳麻”那种。
他很能唠嗑,嘴里一直嘚吧嘚吧个不停,也不知道原本就是如此话痨的性格,还是在这颗荒芜的星球上实在憋了太久。
“波德莱尔,把试验管给我。诶对,就是那一根,乖孩子。”
小机器人得了夸奖,圆圆的脑袋上显示心情的电子屏绽放出一个笑脸,手舞足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