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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孝温柔地掰开他的手。手很干净,清洗过又戴了手套,没有一点食物的残渣。但他显然忘了照镜子,鼻尖还残留着白色的糖粉。

清孝给他拭干净,道:“我在问你,我走了以后你一直在练习站立么?”

阿零小声地道:“练习了一会儿……主人,阿零的脚很疼!”

清孝沉默了片刻,没有理睬阿零明显的撒娇,慢慢地道:“其实,你并不喜欢练习直立,更不喜欢站起来走路,是吧?”

阿零委屈地道:“那样很辛苦的,阿零跪着做事做得很好……”

清孝陡然直起身来,动作幅度之大让阿零吓了一跳。他惊惶地看着清孝冷凝的面孔,一下子扑到清孝怀里,叫道:“主人,您生气了吗?您不会不要阿零吧?”

那温暖柔软的身体抱在怀里,带来难以言喻的亲昵滋味。都说有一个怀抱可以依靠是多么幸福,有谁知道被人全心全意地依靠也是一种幸福?

清孝叹息一声,用尽全力将他推开,看他不知所措地坐倒在地板上,连安慰的心思都没有了。

只觉疲倦。

深入骨髓的疲倦让他连发怒都缺少力度,淡淡地道:“我是很生气,你总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如果有一天我真不要你了,你怎么办?如果我死了,难道你也跟着去死?”

第五章诱惑(8)

清孝叹息一声,用尽全力将他推开,看他不知所措地坐倒在地板上,连安慰的心思都没有了。

只觉疲倦。

深入骨髓的疲倦让他连发怒都缺少力度,淡淡地道:“我是很生气,你总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如果有一天我真不要你了,你怎么办?如果我死了,难道你也跟着去死?”

这话说得太重,阿零完全无法接受,呆呆地看着清孝,道:“主人……”

清孝不说话,径直从他身旁走过,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见清孝听而不闻地忙着自己的事,阿零顿时着慌,连声道:“主人生气了吗?阿零再也不敢了!请主人惩罚阿零吧!阿零原本以为,以为……是阿零的错,主人怎么惩罚阿零都可以的啊,但别生气好不好?”

那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听来更像一种恼人的噪音。清孝啪的一声合上了手提电脑,道:“你别说了,天气已经够热了!”

他静了下来,稳定住自己的情绪,道:“明天我会去购物,希望你能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要让我再失望了!”

书房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把那奴隶的哀求和哭泣一起关到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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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银的宝马敞篷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扑面而来的热风夹杂着尘埃刺激得清孝面部生疼。但他丝毫不为之所动,把握方向盘的手稳定有力,见车超车一路狂飙,黑色长发被风吹荡得猎猎起舞。

“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木偶有了心,他会快乐还是悲伤?”

其实,清孝是知道的。很久以前,清孝曾经看过一个舞剧。阴暗的舞台上,年老的巫师吹起了风笛。一个偶人缓缓起身,伴随着笛声开始起舞。他叫彼得鲁什卡,是街头木偶剧中永恒的丑角,因巫师的笛声而获得了生命,并疯狂地爱上了同剧组的芭蕾舞女演员。

然而这样的爱情注定得不到回应,他在癫狂和嫉妒中被杀,观众哗然。老巫师捡起了木偶的碎片,向观众示意那只是个木偶。这时灯光转暗,观众散去,而彼得鲁什卡的幽灵却在剧场内盘旋,如痴如狂的笑声经久不息,象在嘲笑赋予他生命的巫师,又象是在嘲笑他自己。

槁木的身躯,怎么能承载过于纤细敏感的灵魂?尽管他是那么聪明,只听过一次风笛声就学会了爱情。

清孝放缓了车速,好像有风沙入眼,硌得他眼睑发红。太阳猛烈地炙烤着挡风玻璃,热浪象水蒸汽似的一波波地卷上来。

过于强烈的阳光让清孝有些晕眩,依稀又见到大学校园里那个淡漠孤高的学弟吉野羽。那青年总是独来独往,一副万事不萦于怀的模样,骨子里却比谁都在乎。虽然没什么钱,每件衣服每样东西都打理得干净整洁,不让别人看低。考试如有失误,表面上不说什么,却会日读夜读一定要争取最佳。他有口音,听力也不好,于是每次上课都有录音笔录下来反复听,务求一字不差,结果他的笔记反而是全班记得最工整最详细的……

不能想象,那么骄傲敏感的男子一旦恢复意识,会如何看待那一段惨痛往事。

但这一次,清孝其实是有机会改变这一切的。选择权出乎意料地送到了清孝的手里,如果他愿意,可以帮助羽摆脱这不堪的命运。记忆可以封存,灵魂可以沉睡,那灿烂明媚的笑容可以永永远远地持续下去,不会消失。

他与他,可以成为一对最让人羡慕的情侣,因为他们之间不会有误解和背叛,不会有猜疑和妒忌。

天知道他有多喜欢吃那男孩为他亲手做的饼干,爱人做的东西便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美味。

天知道他有多喜欢为那男孩拭干净手和脸,就像给心爱的小猫洗澡装扮。为自己喜欢的人做这做那,本来就不会腻烦,只会高兴。

就连那些一开始觉得会让他作呕的游戏,实践下来也不是不能接受。打屁股而已,真的打下去还很……爽。

至于一丝不挂地卖弄风情勾引他,啊,上帝!可不可以说他其实很愿意被勾引?如果不是考虑到乘人之危,每天被勾引一次,好吧,就算是两三次,也无所谓啊。

不,他并没有改变主意。忍在某种程度上说对了,他就是一个只会直线思维的单细胞动物,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必须做到。他仍然相信,每个人的生命都必须由自己负责。仍然相信,除了上帝,没有谁有资格为别人安排一生。

但他仍然会疼惜,会担心:到了这一步,自尊心那么强烈的羽该这样重拾人生?

入眼的风沙让他难受得有流泪的冲动,清孝不得不在道旁停下车来,休息了一下,想着经历过的这些事,这些人:

——他能够承受么?

——你舍得放手么?

——让他就这么走出自己的生命,被过去所束缚,被噩梦所缠绕,从此在黑暗中挣扎哭泣,就像那天被关在书房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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