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去。
就算理智上可以接受,情感上也没法原谅。明知道对对方不公平,但也只能如此。所以清孝一直很不愿意和内田联系,就象他不愿意面对阿零一样。他喜欢爱就爱到死心塌地,恨就恨到刻骨铭心。面对一个爱不得恨不得的人,那种黏糊糊湿搭搭粘不牢甩不掉的感觉,实在是……难受得很。
可是再不愿意,也只得面对。事情不可能因为你一句“真讨厌啊”就在你面前彻底消失。所以清孝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只是称呼已经从“干爹”变成了一声冷淡有礼的“内田先生”。
但内田并不计较,收到清孝的电话他似乎就很高兴了。在听到清孝答应把这几年花的钱全还给正彦时,他忍不住冷笑,当然这冷笑也不是冲着清孝来的:“怎么,正彦那小子还敢收大少爷的钱?整个真田组都已经给他们父子了,还不满意?得寸进尺到这个程度,也太过分了些。”
清孝平静地道:“这是我的提议。主要是不想再和他们有什么纠葛了。我只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没精力再应付他们了。内田先生,真田组现在究竟怎么样?他们会放过我么?”
内田叹了口气,道:“正彦的能力,和你父亲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听到话筒中清孝的笑声,他尴尬地一笑,道:“好吧,这话有点夸张。不过他和你父亲是不能比的。不说别的,就说想把你踢出真田组那件事,换作你父亲,绝对不会以牺牲那么多兄弟的性命为代价来争权夺利。就这一点,就让人把他看得小了。他那个儿子,更是不成器。我看真田组迟早会败在他们手上……”
清孝截口道:“内田先生,真田组的事情我不想参与。我只想知道他们会不会放过我?”
内田傲然道:“放心,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在,他没有那个胆子。他现在能帮他儿子站稳脚跟就不错了。不过说实话,少爷你就这么放弃……”
清孝道:“内田先生,你知道我不是吃这碗饭的人,我也吃不了。”
内田沉默片刻,怅然道:“也许你是对的。现在黑道越来越难混,局面这么吃紧,也不仅仅是正彦能力的问题。当年老组长也考虑过,是不是该听从你的建议把真田组漂白,可惜他来不及做到,就已经去了。现在活在世上的就只有我一个,有时候会想,如果不是混黑道,是不是大家都还活着。但有时候又觉得,这是老组长的心血,无论如何不能放弃……”
隔着话筒,他的话音听来苍苍凉凉,似有无限感慨。清孝却已经无心多说,淡淡地道:“谢谢你告诉我想要的消息,也谢谢你现在还这么照顾我。我早就放弃劝说别人了,各人都有自己的命,不是我能干涉的。”
他说完这句已经准备关机,却听得内田哑声道:“你不是已经有了浅见羽么,为什么还是忘不了西蒙?所以仍然怪我?”
清孝微微一震,果断地按下了结束键,一脚踩下了油门。宝马咆哮一声,急速地打了个转,驶出了停车场,加入到高速公路的车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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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那主人还好吗?”
忍盯着这句话已经看了很长时间,阿零想必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但他还是没想好是否应该告诉阿零自己残废断腿的事。
阿零能否接受是一回事,如果清孝知道了又会怎么样呢?
阿零是在卧室里跟他联系,而监视屏幕只能显示厨房、调教室和客厅的情况,但忍吃不准清孝看到的监视系统是否和自己的一样。清孝可能不愿意被忍看到活春宫,但他自己是否会录下来,那就难说了。至少,忍知道这间地下室是从不同的角度安了好几个摄像镜头的。所以他是缩在墙角使用电脑的,这样正好形成一个视线上的死角,让摄像镜头看不到电脑屏幕。但阿零是否能察觉到摄像镜头并且巧妙避过,忍可没法子知道,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套出来的。
忍不觉叹气,早知道有这一天,实在不该让那孩子变那么蠢的。
第六章昨日重现(2)
忍不觉叹气,早知道有这一天,实在不该让那孩子变那么蠢的。
阿零还在等着他的答复,不能再拖了。忍迟疑一下,填上:“还好,就是出不去。”
“那么主人在哪里呢?”
“在离你不远的地下室里。”
谈话再度陷入沉默。在过去三年里,阿零从来就没有走出过庄园一步,也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身边。到了这里,也是整天就那么几个房间打转,只怕底楼都没去过,就连整栋房子的结构都弄不明白,怎么知道地下室在哪里?究竟是在阿零住的楼下,还是在花园或者另一栋楼的下面?
果然,过了一会儿阿零就传来一条消息:“阿零不知道地下室在哪里。”
没过两分钟又一条消息:“阿零不敢出去。”
忍几乎吐血的心都有了。“笨蛋笨蛋笨蛋……”心里狂骂了几千句,无可奈何地给那估计已经吓坏了的小奴隶一句安慰:“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好容易抓住的机会,很可能是唯一的机会,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忍迅速开动脑筋,不敢外出,打电话总是可以的吧?
但报警是不行的。这么一来浅见羽的身份一定会暴露,以他的身家,只怕会演变成世界性的丑闻。这是在美国,不是在日本,媒体一煽风点火,什么事情都查得出来。到时候法院可不会管是否浅见羽自愿做他奴隶,那么他也不过是从地下室换成另一个永久性的监狱罢了。阿零是肯定会彻底失去了。清孝事出有因,论起来恐怕还没有他的罪重,坐几年牢就出狱和阿零双宿双飞,这口气叫他怎么咽得下!
报警既然不行,那么该向谁求助呢?龙介已经着了清孝的道儿,不必指望。交情最好的也就是昔日调教所的同事,但要势单力薄的他们对付真田组,只怕没人有这样的胆量和能力。他以前为人调教xìng • nú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结交过一些权贵。但时过境迁,彼此也就是生意上的情谊,人走茶凉,又怎么指望别人这时候为他出头?南美庄园里那些拿钱办事的手下,他自认从没有薄待过,但宾主关系尚在的时候,都可以看着他被人掳走不闻不问,大家分了东西一哄而散,他还能指望谁呢?
忍从头想到尾,竟然找不出一个肯冒着生命危险来搭救他的人。他不由得频频苦笑,天上地下,他竟孤独得如此彻底。除了自己,除了阿零,原来他真的一无所有。
就连阿零,也是偷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