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孝重重地喘了口气,手垂落下来,盯着墙壁上的铅灰色阴影。当他重新将目光移到羽身上时,他已经恢复了自制力,微笑了一下,道:“小羽,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这些年,我的确变了很多。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
羽沉默着,怯生生地伸出右手,拉住清孝的手指头,小声道:“不管你怎么改变,你还是清孝。”
他为这轻微的肢体接触而差点落下泪来,拼命眨动眼睛,才能忍住已经涌到眼眶的泪水:“谢谢你,小羽。你真聪明,笨的一直是我。”
他叹息一声,反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藉着传过去的力道表达自己无言的感激:“对不起,我太疲倦,不够强大,没有能力带你走出去,不过我可以走进来。”
羽微微一震,怔怔地盯着他,似乎一时不能理解他话中的含义。
房间里一片寂静,他们在逐渐加深的暮色中凝视着彼此的眼睛。
良久,清孝缓缓道:“人不能太贪心,不可能什么都拥有。在世界和你之间,我选择你。世界是假的,你才是真的。生命太短,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羽看似平静的眼眸终于不可遏止地起了一丝波澜,苍白的手指一阵痉挛,颤声道:“不,清孝,不要再给我希望……”
清孝微笑,并不说话,而是俯下身去,试图亲吻对方的嘴唇。羽剧烈地挣扎起来,差一点让打着石膏的左手也用上了。
清孝见状只得放弃,安抚地捉住羽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羽的头发,低声道:“你会好起来的,我们都会好起来的……至于外面那些人,那个冷漠疯狂混乱的世界,我们再不为他们浪费一丁点感情。”
从指尖处传来的温度让他安心,那是真实的血肉,真实的生命,一如他们的拥抱。虽然时隔三年,沧海桑田,诺言依然存在。不管彼此已经改变了多少,他仍是清孝。
——他也仍然是羽。
*********************
窗外的雨在沙沙地下,虽然已经过了黄昏,屋里依然没有开灯。潮湿的空气和暗淡的光线给房间平添了一股冷意。清孝坐在窗台上,膝盖上放着一份尚未完成的报告,已经很久没有写过一个字了。他背靠着墙壁,面孔被阴影遮住,看不分明。音乐从他身旁的音箱里流泻而出,象微风拂过湖水,宁静而微凉。
羽伫立在门口,默默地看着清孝。他手里握着一束刚从院子里采来的桔梗花,花瓣被雨丝打湿了。过了一会儿,他走过去,将带着水汽的桔梗花放在清孝身旁的茶几上。清孝抬起头来,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彼此微笑了一下。清孝没有起身,羽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清孝身边的地毯上,闭上了眼睛。
音乐仍然在流淌,回荡在空旷寂寥的客厅里,正是鲍勃迪伦的那首《骤雨将至》。多年以前,他曾经听清孝放过多次:
“究竟到哪儿去了,我那蓝眼睛的孩子?
究竟到哪儿去了,我亲爱的小孩?
……我走进七座悲伤的森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