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沧海城以后,叶争流都一直保持着一种来自于草原的神秘好心情。
她大概是把笑意摆得太过明显,以至于连黄三娘都看了出来。
这位师姐还非常熟稔地对叶争流进行了调侃:
“师妹最近笑口常开,是不是在地上拣了金子?人家都说我们城主府遍地黄金,要我说,只有咱们城主才命里带财。不然这金子怎么城主日日都能捡到,三娘我就捡不到呢?”
叶争流笑着抬起视线:
“好说好说,三娘你若是愿意,我给你放个年假。你也出去度个假,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说不准回来以后就也能捡到金子了呢。”
“哟,可不敢跟城主您的财运比。”黄三娘掩着嘴唇,笑得花枝乱颤。
至于叶争流主动提及的年假……黄三娘正了正脸色,没有趁机索要。
她对一个松快的假期很是心动,不过还知道自己至少该忙完正事。
“城主若是有心给我放假,不如就等到过年再说吧。眼看着年关将近,正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城主虽然宽厚,但我也不能撇下这两城的事情不放。”
听着黄三娘的一番自陈,叶争流下意识点了点头。
这话倒是没错,年关将近。
可能每个世界对于“年关将近”的定义都那么模糊。
俗语称,一年到头盼过年,过完新年盼下年。距离年三十还有三四个月,那也是“年关将近”;距离年三十只剩下六七八天,那就更是“年关将近”。
过年是一个漫长而持久的动词。
在叶争流的上一世里,有不少人都抱怨着年味越来越淡。
这种抱怨若是放到眼下的这个世界上,大概就不会存在了。毕竟,许多家里对于大年三十的准备,甚至要提前一个月开始。一个欢天喜地的年节过下来,简直像是打了一场漫长的冬日仗。
等这场仗打完了,惊蛰来到,春暖花开,便又是要下地播种的日子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生命的大轮回里,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用自己的岁月书写着一个个相似而不相同的故事。
而这一回,叶争流是他们的持笔人。
作为一个合格的城主,叶争流爱岗乐业、脚踏实地、勤勤恳恳。面对着逐渐变多的工作,她最多就是私下里叹一叹气,紧跟着还是会主动消减掉自己的度假行程的。
毕竟,她之前开着地图出去浪,就是为了去见杀魂一面。
现在,叶争流已经在离离之野上打上自己的定位标记,随时随地都可以实现身体瞬移。最初的目标既然已经达到,那她也该好好收心做点正事了。
比如说……沧海城之前派去宋州的船队回来了。
他们在梁国和宋州的交界处,找到了由叶争流亲手绘图的“棉花”。
宋州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叫做宋州,新任的宋州牧上任以后,很快又改为宋国。但大家都习惯原来的叫法,所以称呼起来的时候以两掺居多。
依照裴松泉的指点,叶争流确定了棉花出现的地点。紧跟着,靠着叶争流绘制出来的几份图像,他们按图索骥,在当地买到了叶争流需要的棉花种子。
当地人并不以棉花为奇,见到船队愿意花大价钱买这种不顶吃不顶喝的东西,都很乐意卖给他们。
这支船队的船长,是亲自听过叶争流亲自交代此事重要性的。
在寻到了棉花以后,他也不止收购了种子,还按照叶争流的吩咐,和当地的农民记录了棉花的虫害、种植的节气,甚至设法弄到了一套当地人处理棉花的工具。
如此,带着若干棉花种,还有收购而来的十余包未经脱水的棉花——船长还是不太了解行情,被当地人用没晒干的棉花压了秤——这只大船带着其余收购贮存的粮食,满载而归。
于是,城主府里,得闻消息的叶争流欢快地站了起来。
叶争流给船队发了一大笔奖金。
紧接着,她带着她宝贝的棉花种子和样品,高高兴兴地出府去找明如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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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叶争流陆陆续续地从梁国和夏国手动背了几批种子回来,明如釉的地盘便不止限于养猪场了。
叶争流给他批了好几块不同地点的试验田,还附赠了一堆车马、启动资金、实验助手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
总之,牵红线就是最吊的。在高产植物的培育面前,哪怕是猪猪,都必须给各种植物让路。
对于叶争流隔三差五的到访,明如釉已经习惯。
这位城主时不时就会带着各地的种子出现在他面前,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她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淘来的。
如果说,这位少女城主看向猪猪们的眼神还有所收敛的话,那她看着地里发出来的每颗嫩苗,只差没在额头上写满“想要”二字。
明如釉不反感和这样的叶争流打交道。
起码他知道,在叶争流的眼里,那些土地上蓬勃生长出来的希望,比他的美貌更加鲜明。
有一次,叶争流甚至配合着明如釉做了个土地实验。
事情是这样的:明如釉作为植物间无私的牵线人,总觉得植物的生长周期还是太长。
这个看法是没错的。
正因为植物生长需要时间,稳定的性状也需要确定,所以在叶争流前世的经验中,杂交出新种子和将其广泛推广,中间往往隔着好几年甚至十来年的时光。
但这个世界不一样,这个世界有卡牌。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在和叶争流变得熟悉以后,明如釉很直接地告诉叶争流,他想要一个卡牌为操纵时间的卡者,来给自己当搭档。
听到这个消息的叶争流:“……”
叶争流沉吟了一会儿,对明如釉说:“你等我给我找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