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淮知晓县试不过是科举的“入门考”,必不算难,他明知顾问道:“四书五经可都背得出来?”以裴少津的记性,岂会忘了这些基本的。
“背得。”
“夫子讲过的文章,破题的技巧,可都记得?”
裴少津点点头,道:“都记得。”
“你前些日准备的五言律诗,韵脚也都记下了罢?”
“嗯嗯。”
“那就没甚么可值得紧张了。”裴少淮道,“拢共就考这些东西,你都记下了,岂不就同平日里写文章一样?”
听完哥哥的话,裴少津果真没那么紧张了,心绪慢慢平缓下来。
……
县贡院处在城东南角,高墙围起,青砖铺平,十分气派。毕竟是皇城底下的县,这规格,与会试所用的大贡院,也不逞多让。
天未亮,通往贡院的长街,灯火通明。各门各府的马车络绎不绝,皆是送后辈来赶考的,学童们年岁不一,多在十二到十七八岁间,身着锦服居多。
亦可见寒门学子三五结群,徒步而来。
马车离贡院还有半里路便被拦了下来,兄弟二人下车,背上包袱,没一会便等到了徐言成。与裴少津相比,徐言成非但不紧张,甚至还有些兴奋。
三个小子结伴向贡院走去,还未到一半,只闻后边有人呼道:“言成小弟,言成小弟。”回头一看,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衣装不俗,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
徐言成知晓是何人,听闻“小弟小弟”的,低声嘟囔了几句,但还是转了身,换成笑脸道:“清远兄,好久不见。”
那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淮津两兄弟,问道:“这两位是?”
徐言成应道:“我的两位师弟。”未透露裴徐两家的结亲关系。
少年脸色沉了半分,又问道:“都跟着段夫子读书?”
“正是。”
寒暄几句之后,那少年道:“与我结保的同窗到了,我且过去了。”
三小子继续往前,徐言成边走边解释道:“方才那人是詹清远,他的祖父在礼部任职,与我祖父有所往来,故此认识。”又道,“因这层关系,他曾向段夫子求学,被段夫子给拒了。”
裴少淮了然,无怪方才那少年脸色沉沉,问道:“缘何?”
“他学问倒是不错的。”徐言成道,“只是,夫子不喜他将学问当作资本,总与人相比,或还有其它,我亦未全知。”
又聊了些其它的,很快便将此事忘了,没放在心上。
三人等来另外两个一起结保的少年,来到贡院门口,排队等候入门。轮到他们时,依次递上考引,将包袱解下来,让衙差仔细搜身,一点都马虎不得。
一切无误之后,门口的衙差高呼:“裴少淮、裴少津、徐言成……五人结保,搜查无误,进场。”
进场过道的右前方,有一高台,上头坐着宛平县的廪生们。三个小子一进场,高台上一消瘦的小老头站起来,仔细打量了几个小子,而后呼道:“廪生吴汉,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