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虽难,实则这类文章是考生们练得最多的。破题不难,写得出彩却不易,所幸裴少津记性了得,最善引经据典,写出来的文章颇具古典,浑然一体不露痕迹。
第三题论的是君子之道,裴少津以为,若是将儒雅风度内然于心,则可自然而然流露在日常言行中,做到“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
随后,巡考官又放出五经题,裴少津的本经是《尚书》,他把书义的四道题抄了下来。
少津听从了大哥的建议,趁着第一日神清气爽、思绪清晰,先将七道题目的破题想好,列好文章架构,待第二日、第三日再徐徐填补成文。
……
贡院内纸卷翻动,笔杆挥舞,学子们奋笔疾书,漫长九日实在煎熬。
而贡院之外,悉如平日,九日如转瞬而已。
九日之后,裴少淮再次告假,到贡院东门外等候少津和言成考完出来。
随着落日余晖殆尽,院内锣声响起,会试结束。院外人纷纷簇拥至贡院牌坊前,举目张望,焦急等待亲眷安然从考场出来——连续九日的考试本就艰虞,更何况今年春寒异常。
这是一种颇有些矛盾的神态,既盼着儿孙能竭力一博,换得杏榜有名,又惊恐儿孙身子单薄,遭不住这九日严寒。
裴少淮知晓收卷需要耗些时辰,所以待在车中未下来。
徐言归年少,觉得新鲜,不时撩起车帘,往外瞧瞧情况,他问道:“淮小舅,你怎能如此淡然,你不好奇津小舅和大哥考得如何吗?”
再过两年多,言归就该下场参加乡试了,所以他很好奇贡院里究竟是什么境况。
裴少淮笑着打趣道:“以我之见,他们两个唯一要思量的,便是谁能争得第一……他们谁得榜首,于我而言是无异的,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奇的了。”
正说着,人群嘈杂声起,贡院大门打开了。
先是那些病倒的考生被抬出来,急忙送至各医馆里救治,随后才是一拨拨的考生走出来,有的精神尚可,有的步履蹒跚、昏昏欲坠。
不一会儿,徐言成先一步出来了,看到马车后尚能小跑几步,看来精神头不错、答得也不错。
言归接过长兄手里的包袱和考篮,问道:“大哥,感觉如何?”
徐言成抱着汤婆子暖手,应道:“都稳妥答完了。”又信心满腹说笑道,“至于能取第几,主要看你津小舅考得如何。”
毕竟连考了九日,一时轻松下来,徐言成不免觉得乏困,便先上车歇着了。
不多大一会儿,少津也款步走了出来。
“津小舅,感觉如何?”言归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