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小世子乔青山,这么些年来,裴若竹确实疏于照料,她把心思多放在织造坊上,为坊里的事忙前忙后。得亏乔允升是个不喜出门走动的,一边帮着她打理织造坊,一边揽下了小青山的日常琐碎,让她不为此分心。
不是裴若竹有意“疏于照料”,而是乔允升用心,做得够好。
篮子中几套水田衣长短、大小不同,够小世子从五岁穿到十岁,裴若竹收下篮子,道:“辛苦大家了,这很好,我也很喜欢。”
……
到了皇帝宴请群臣这一夜。
大庆国库充盈,今年宴上的酒水格外醇浓,不似往年那般寡淡如水。皇帝说过“酒酿伤农”,所以宫中酒水开支很是节制。
今晚是法外开恩。
裴少淮立功多,宴上频频被提及,免不了多饮了几盏。宴后,又同以往一样,被皇帝单独留下,趁着兴致杀几盘围棋。
“伯渊这一步棋下得妙,一子落盘解困局,与朕同饮。”
“皇上这一步也不错,柳暗花明,蓦然吃棋一片天,臣敬皇上。”
两个棋篓子互捧,这一来二去的,君臣二人都饮过了量,平日里威严的皇帝在打轻嗝,向来气定神闲的裴少淮两颊醺红,还卷起了一只衣袖。
“伯渊,酒壮人胆,趁着胆气,你同朕说说,你想要些什么,朕都赏你,君无戏言。”这回案上没备圣旨,皇帝直接开口问了。
裴少淮扯了扯嘴角,嘿嘿笑道:“皇上是不是喝不下了?跟微臣出这招数。”他先给皇帝斟满,再自倒一杯,“微臣想与皇上再饮一杯,只盼……四海稻花香,秋来粮满仓,粮多酒盛,便不用拘着君臣你我棋下畅饮了。”
皇帝一饮而尽,吐了口酒气,开怀道:“明明是朕先问你想要什么,伯渊你却把朕想要的说了出来……几年不见,愈发狡诈了,罚你自饮一盏。”
又道:“既是你与朕皆想要的,便请伯渊助朕。”
“好说好说。”而非“臣遵旨”。
喝得畅快,却也有度。皇帝见裴少淮下棋开始乱下一通了,便知是时候结束了。
萧内官适时进来,道:“陛下,镇抚司的车马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皇帝点点头。
随后便进来两个锦衣卫,仔细搀扶着裴少淮出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