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嘴角忍不住就抽搐了两下,奏折往桌上轻轻一磕,骂了句:“臭小子,他倒精神。”
曾玉眼睛也有些发直:眼前这意态潇洒明亮的青年,真是上午那位被一个称呼就刺激的昏厥过去的六皇子?这中间发生什么了?怎么就跟脱胎换骨似的。
沈元熙来到御书房中间,毫不畏惧地和皇帝对视,然后一撩袍襟跪下,沉声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想开了?”
皇帝将手中奏折往桌上一扔,见沈元熙一点头:“是,想开了想透了,所以才进宫。”
“别人要知道自己是皇子,不知要怎样雀跃欢喜,看看你,朕听曾玉说,还昏过去了,啊?做朕的儿子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不是。”沈元熙站起身:“皇上……父皇,这问题它就不是皇子的身份,而是……我视如亲爹娘的爹娘忽然就不是我亲爹娘了……“
“行了行了……”
皇帝一看,这小子从前觐见,还恪守着臣子本分,今天画风突变,仗着自己是他亲爹开始往另一个方向发展,说好听叫放荡不羁,说难听就是混不吝,好吧,放荡不羁其实也不怎么好听。
“你在我这里原形毕露没什么,反正我也知道你小子是个什么德性。但是你母后在冷宫二十年,吃了太多苦,思子之情不用我说你也该了解一二,且这些苦头也说不出来,个中苦难,只有她尝过了的人才知道。朕希望你能好好安慰她,别总想着身份转换的那点怨恨,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死都不会让你离开她……”
皇帝一边说,沈元熙就一边慢慢点着头,直到听到此处,他忽然抬起眼,锐利眼神对上皇帝平静双眸,声音沉沉道:“母后是万不得已,那父皇呢?父皇也是万不得已么?”
皇帝微微一笑:“你能问出这话,说明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朕告诉你,朕同样是万不得已。在那样的情境下,唯一能护你周全的,就是让你离开皇宫,从此后和这宫中再无一点联系。”
“既如此,又为什么要认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