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自谦的时候,苏挽秋眼泪八叉看着丈夫:“你说咱们如今也算是一心一意为国为民了吧?可想做一些好事,怎么就这样难呢?到头来,你我只怕难逃屠夫的恶名加身。”
“不管了。”沈元熙替她擦去眼角泪水:“你说过的,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走。”
苏挽秋点点头,和沈元熙并肩而行,刚走到门口,她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转头左右看看,一边疑惑道:“六叔爷说他也要过来,怎么这会儿还不见人影?”
“叫我说,趁早别把六叔爷牵扯进来,明摆着已经不能力挽狂澜,他来了,也只是白白地痛苦为难,何必呢?”
“也是。但愿他老人家睡过头,一觉醒来,什么都过去了。”
苏挽秋叹息一声,一手提起裙摆:“走吧,咱们就去会会这群又聪明又愚蠢的江南海商。”
两人携手离去,而不远处的独栋小楼里,苏明江静静站在窗前,看着他们离开,很快背影便消失在亭台楼阁之间,他长出一口气,转身来到柜子前,取出了一个包袱。
这包袱是他从家中的箱子底拿出来,之后一直随身带着,众人看见了,也都以为是他带的几件随身衣服,没人注意到,他穿戴换洗的,一直都是苏挽秋给他准备好的衣物。
心中已经做了决定,苏明江便不再拖泥带水。他仔细洗漱后,将满脸的络腮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又将一直束起的头发披散下来,只以缎带在脑后系了一股。
镜子里映出一张俊秀温雅的面庞,比起年轻时,添了几道皱纹,眉眼间几许沧桑,却都被天然风流的神态掩去大半。
包袱打开,苏明江取出一套月白色的长衫换上,腰间缀上玉佩,最后他将那柄折扇拿起,慢慢展开,扇面上赫然是一副竹兰石图,笔力苍劲,风骨俨然。下面的落款只有三个字:梁阿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