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脖子上一道显目的勒痕,触目惊心,可想而知,先前是发生了怎么样的事情。
平日里嚣张跋扈、张扬无比的纪怀嫣露出脆弱的神情来,扒拉着侯夫人陈氏的衣角,苦苦哀求:“阿娘,阿娘,若是要女儿嫁给桓王那样的人……倒不如死了算了!”
纪怀嫣扑进陈氏怀中,哭得瑟瑟发抖,惹人怜惜。
纪文德负手而立,站在窗前,一双眉头紧紧拧着,两鬓之间的花白仿佛更深了一些。
陈氏听闻女儿的话,也是泪目,瞪了一眼纪文德后说:“嫣儿既是不愿意嫁,这门亲事就不作数了!左右是个不受宠的,陛下也不会说什么!”
纪怀嫣凑起一双哭肿的眼眸,看向纪文德,满眼期待。
“糊涂。”纪文德道,“即便是不受宠,那也是天家血脉,不止如此,嫣儿若是不嫁,那就是抗旨不从!”
抗旨不从是什么结果,众人都是心知肚明。
当日陛下听闻桓王回京,还微微一愣,仿佛许久之后才想起了那孩子的名字来,随后就将纪文德叫到了御书房之中,想到了桓王年幼之时定下的婚约。
高高在上的陛下漫不经心问起了这桩婚事来,他问纪文德,这桩婚事还作不作数,若是不作数了,也就罢了。
纪文德当场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来,他无法想象自己说不作数的下场,只好连忙答应下来,应允这桩婚事尚且作数。
纪怀嫣哭得更加大声,用被子蒙住脑袋,呜咽着说:“那桓王……都被陛下给厌弃了,他还在云国待了十年,指不定就染上了云国的恶习,真真是叫人恶心,反正我不要嫁,若是要嫁,我现在就去死!”
陈氏也随着她抹起了眼泪来。
纪文德眉头皱的更紧,都已经能夹死一只苍蝇了,他冷冷哼了一声:“住嘴,桓王好歹是天家血脉,岂容你如此作践言说,简直放肆!”
纪怀嫣不以为然,委屈哭着:“整个晋京都已经传遍了,都是这般说的!还说若是我嫁给了桓王,这辈子就算是完了,指不定日后庶妹都能骑到了我的头上!呜呜呜。”
许久,传来了纪文德重重的一声叹息,却又无可奈何,看得出来,纪文德很是疼爱这个女儿,可是天子旨意又不可违抗,让人为难。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陈氏眼睛忽然一亮,径直走向纪文德,“侯爷,我有一个法子,肯定能保下嫣儿的。”
陈氏眼眸里还蓄着眼泪,可目光又格外坚定,纪文德开了口问:“什么主意?”
“当初旨意上说,要桓王与纪家女儿结亲,可是咱们纪家又不止这一个女儿啊,咱们不是还有一个二小姐吗?”陈氏紧紧拽住纪文德的衣袖,生怕纪文德不答应一样。
听到“二小姐”,纪文德愣了愣。
纪怀嫣也一下从被窝里出来,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黏着发丝沾在脸颊上,“对!阿娘说得对,又没有指定桓王与女儿成亲,就把纪枝瑶嫁过去,反正是个没用的庶女,正好和桓王配的很!”
纪文德咬了咬牙,脑海中想到了纪枝瑶的小脸,可是能想起来的,只是许多年前那张稚嫩的脸颊罢了。
陈氏还当纪文德在犹豫,又添了一把火:“侯爷,以咱们家嫣儿的容貌家世,当真是没必要在桓王身上下功夫,日后嫁的储君也是有可能的,那样一来,咱们忠勇侯府荣光无限啊。”陈氏抿了抿唇,“若是侯爷同意,妾身立马就将纪枝瑶收到膝下,就是咱们侯府的嫡小姐,您看如何?”
纪怀嫣和陈氏都灼灼看着纪文德。
纪文德手握成拳,转头就能瞥见雕花窗户外降落而下的夜色,他只是犹豫了一瞬,就应了一声:“等明日,我再试探一番陛下的态度,再做打算。”
若是陛下对这件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桓王当真是半点好感也无,那纪文德便将纪枝瑶给嫁过去。
终归,纪怀嫣是他亲生的。
而纪枝瑶……富养了她这么多年,总该还一点东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