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头也不回,眼中一暗,“放肆。”阴冷的声音让徐林一乱,忙压下头说:“殿下恕罪,是属下逾越了。”
赵行将手指拢在袖中,余光往屋里一瞥,不曾见到人。他便越过门槛,从屋里出去,秋风瑟瑟,带着灰蒙蒙的日光拂开,他站在屋檐下等纪枝瑶打扮完。
女子要打扮,应当颇花费些许时候。
赵行颀长隽秀,身姿挺拔,明明生得俊郎无二,可他往那儿一站,无端就凛冽许多,阴沉沉的让人不敢靠近。
沉默片刻,赵行对身旁静候的徐林说:“本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抿了下薄唇,“我信她。”
徐林微微一惊,心情复杂。
自从去了云国之后,赵行心门紧锁,从不轻信也不与谁亲近,唯独一个桑鹤世子还死于非命,至此以后,赵行更是阴沉冷淡,身边再无一人。
可现在,他竟然如此容易就信了刚娶的王妃?
赵行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后,眉头一皱,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外加解释:“她若是欺我骗我,我会亲手解决掉她。”
戾气乍现,倏而之间就被赵行很快掩饰过去。
仿佛只剩下了阴沉与避而远之的冷漠。
徐林眼皮子一抖,后背一阵刺人的凉意窜来,他回应一声:“是。”
他知晓,赵行说的话,都会做到。
赵行屏退了徐林,一个人静静的站着,孤身一人自成一个天地,无人能近他分毫。
所有人都以为他本就是如此冷淡阴沉,也因着这个性子,都对他避而远之,也不曾有人对他有过分毫关心。
可他……终究是一介凡人。
他也曾渴望,能有一个人愿意从心底里接纳他。
即便是一点,他也想抓住。
若她骗他,他错付了,他就亲手将骗他之人湮灭。
房中,昨夜红烛当真是顺畅无比燃了一夜。烛泪流着奇怪的形状,顺着烛台凝固住了。
纪枝瑶从柜子里挑了一件水红色的衣裳,穿上身娉婷袅袅,如同人间明艳海棠花,傲立花枝。清溪再看一眼纪枝瑶露出的脖颈,上面可见两块红色痕迹,不用想都知晓是如何弄的。
清溪看了也觉得有些臊人,替纪枝瑶挽好头发后,清溪才说道:“王妃,您脖子上的痕迹,我用脂粉帮你再遮一下。”
纪枝瑶刚才还在想如何对赵行好一些,并未注意自己身上,她这一被提醒,才看了眼铜镜,看到脖子上的痕迹,脸上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她不堪的垂着头,嘟囔着说:“知…知道了。”
得了允许,清溪才一点点替她遮掩,但她并非是梳妆的丫鬟,也没能遮得多好,看着脖子上的痕迹,反而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了。
清溪微微叹气,“奴婢这手艺是比不过旁人,今儿一早还在宅子里问了一圈,全是外头粗使的丫鬟,没一个能伺候王妃的。”
纪枝瑶点了点头。
她昨夜里就听周姑姑说过了,殿下身边都没有丫鬟伺候的,想来的确是不太喜欢女子伺候他。
纪枝瑶再朝着镜中看了眼,再摸了摸涂了脂粉的地方,站起身来,头上的金步摇摇曳,原本干净娇憨的姑娘,今日因为一袭盛装而多了贵气。
她说道:“这也没法子了,看着倒也不显眼。”
说着,纪枝瑶又估摸了下时辰,不能再耽搁了,才匆忙出了卧房。
一边走,她还一边问着自己嫁妆的事儿,得知嫁妆箱子都放在了旁边屋子里没人动过时,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