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声音低沉地在她耳边说:“枝枝,你不可如此耍赖,只听我的,而不说你的。”
一声声入耳,都让纪枝瑶浑身都酥了,纪枝瑶只好作罢,趴在他的身上不动了。
她淡淡一笑,心里也泛着暖流,她还以为,赵行不愿了解她。
赵行只听见小娇妻清浅的呼吸声,没有作答,他当是她不愿说,自己让她为难了,他抿了抿薄唇说:“你若不愿……”
“殿下。”她唤了一声,扭过头来眼中浅笑盈盈,波光粼粼,好看极了,“你这样替我出气,又问我过去之事,是不是喜欢我啊?”
虽是问句,但纪枝瑶笃定,赵行喜欢她了。
赵行显然没想到纪枝瑶会这么直白,一愣,耳廓慢慢烫了起来。
他这一刻,才知道慌乱为何物。
对上纪枝瑶笃定的水盈盈的眼睛,他忽的就没了嘴硬的勇气,注视片刻,他松了口气说:“枝枝,喜欢。”
纪枝瑶这下子是彻底愣住了,赵行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说喜欢她。
她心头的小鹿猛的撞了一下,他这简单的四个字,让纪枝瑶鼻尖一酸,禁不住泪眼朦胧起来。
她吸了一口鼻涕,擦了擦眼眸,呜咽一声说:“殿下,我也喜欢,我最喜欢你了。”她抱着赵行,翻来覆去的说着喜欢,生怕自己的心意无法抵达他的心里头。
赵行目光温和起来,揉着她柔软的发丝,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说:“那便极好。”
他浅淡的声音交叉着纪枝瑶满口的“喜欢”,撞碎了这冰冷的深冬。
·
晋京城。
晋京深冬,还未至年关,一场大雪就已经纷纷扬扬落下,落在青瓦上,覆盖着一层雪白。
曹笙被赐婚给赵立的消息,早就已经在朝中传遍了,而纪怀嫣,已经让丫鬟来传了好些话,赵立都没有一句回应。
这些,刘妃娘娘都看在眼里。
刘妃娘娘紧了紧身上的衣裳,轻笑一声,将一纸书信放进了炭火之中,扬了扬眉眼看着座下的挺拔男子,说:“纪大小姐这事儿就过去了,你若是不娶曹三小姐,这可是违抗圣旨,立儿,你应当知晓后果的。”
赵立手指一紧,抿了下唇,很快就恢复了眼中的温度,温声说:“知道。”
刘妃娘娘冷哼一声:“真不知陛下是如何想的,竟是把曹笙指给了你,这事估计和赵瞿脱不了干系。”
赵立抿着唇没有说话,又听刘妃娘娘絮叨了好一会儿,话里话外都是让他莫要再与纪怀嫣有所纠缠。
赵立沉默半晌,才应了一声:“是。”他抬眸看了眼阴沉的天色,大雪铺天盖地而来,就如同那一日一样,忽然间,赵立胸口就闷了起来,他使劲绷着那股痛意,起身来说,“母妃,儿臣还有事要与李大人商议,要先走一步。”
赵立转身,刘妃娘娘却皱了下眉头,冲着赵立的背影说:“立儿!十年前你能辨得清,今日就不要为一个纪怀嫣看不清了,赵瞿今日算计你,来日你就千倍万倍的还回去。莫要因为一时之气而乱了分寸。”
赵立脚下一顿,将颤抖的手收进袖中。
他不记得自己是否应了,等他回过神来时,天上的漱漱飞雪全都落在肩头,身边的人给他撑了一把伞,低眉顺眼说了句:“殿下,雪大。”
赵立叹了一口气,哈出一口白气来,“不算大。”
这场雪,没有十年前那一场大。
回到府邸之中,赵立屏退了身边的人,踏进了冷清无人的院落之中,院里房中,正高高挂着一张美人图。
美人国色天香,温婉动人。
一颦一笑,即便是在画布之上,依旧那样牵动人心。
就算纪怀嫣的眉眼与画上女子有些许相似,可也无法比之分毫。
知意。
徐知意。
赵立轻声呢喃着,捧住胸口,竟是透骨的疼痛。
这么多年,愈演愈烈。
当年他留不住她,今日连一个替身也没法子娶到。
当年,他对初次来晋京的徐知意一见钟情,惊为天人。那时候,年少轻狂,赵立无视掉她是徐家人的事实,违抗了刘妃的话,毅然决然求娶了比自己大上些许的徐知意。
他爱慕的女子,终于成了他的王妃。
谁知,一朝事变,宠冠六宫的珠妃娘娘溺毙于冰冷的莲花池中。而徐家,也因为谋逆之罪尽数被诛杀,徐知意跪在他的跟前,求他彻查这个案子。
那日赵立没有拒绝,进宫找了刘妃娘娘才知晓,徐家谋逆一事,刘妃在背后出了不少的力气,想要彻底扳倒她厌恶的珠妃和徐家。
赵立没能拿到救徐家的证据,反而是得了刘妃娘娘一瓶毒药。
她告诉赵立,徐知意绝不能活,若是她活着,陛下就会疑心他。
徐家人一个都不能活。
赵立知道,要是自己在这件事上有所犹豫,就会被陛下猜忌,就会错失争夺东宫的机会。
所以那一夜,赵立下了决心。
他以为,不过是个喜欢之人罢了,日后还会有别人。
徐知意死在那个风雪极大的夜里。
雪,比今时今日的,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