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辉又道:“因为那件事,北戎人人恨不能对他食肉寝皮。上一战不是你来得正好,他多半就伤在北戎特地为他准备的剧毒之箭下了。那件事对北戎人是国耻啊!他受封的是镇北伯,绝不可能离了北境。再有,皇上对他的爱重天下谁人不知?感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他能不以死相报?”
谢朝辉一番话不但说得吴宥不好开口再劝,就连楚元自己都生出了几分打退堂鼓的意思。
楚家男儿大多短命,如今祠堂里百多牌位,活过三十五的不多。
他当初自断姻缘,其实也是不想早死连累人守寡。
以他在战场上那种打法,能一次一次活下来其实当真不容易。致命的重伤他都受过两回了。
只是终究他心底还是渴求着有好姑娘能不畏艰险,温暖他的心房。
所以当得知穆宁心悦于他,又有皇上设法相逼,他终究是没能克制住。
但谢朝辉的话却好似一盆冰水从天灵盖浇下。
他有点怕了,怕她像楚家历代的当家主母一样,要同时送夫君和儿子上战场。或是守寡十几年把儿子养大,又要继续送儿子上战场。
谢穆宁看他不再争取,眼中露出坚毅之色。
她走到楚元身旁与他并肩而立,“老爹,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哭着也会走完!”
楚元眼中迸射出喜色,口中喃喃道:“穆宁——”
吴宥也露出几分笑意,老天爷终究不弃小楚啊!
谢朝辉拉开门,看看外头听到他们一番话也个个受到震动的谢府家将、心腹和福叔。他们看着谢穆宁的眼神也都是满满的服膺和欣慰。
他回头道:“楚元,你莫不是忘了自己三年前当众发过什么誓?”
这话说得众人又是一凛。
楚元道:“伯父,我没忘。那日大将军欲许嫁爱女,我言此生不会娶妻。若有违背,便如手中断箭!我们行伍之人,马革裹尸也是宿命。我会会为穆宁好好保重、爱惜自己。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也无怨无悔。”
谢朝辉‘呸’了一声,“这是你怨得着,悔得着的事么?合着你娶我闺女,要是战死就成了应誓了?你无怨无悔了,那你的手下、你的亲朋呢?他们要是也觉得你死了是因为娶我闺女应誓,那她不成红颜祸水了?你还真要她下半辈子的路哭着走完啊?”
楚元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是我说错话了。我们武将,本来就是提着脑袋保境安民。真的战死了,那也是自己的归属。绝对不是应誓!而且这一次,如果不是穆宁来救,我真的很可能就伤在北戎人特地为我准备的毒箭之下了。可以说我这条命,本来就是穆宁救的。”
他看向外头的一众心腹,“你们听好了,就是我将来真的战死,那也不关......夫人的事。我若有事,你们全都听夫人的。”
外头一众家将和心腹包括福叔,全都躬身对着谢穆宁行礼,“参见夫人!将军不在家,我们全都听从夫人号令。”
听到这里,谁都能听出来谢朝辉是愿意嫁女儿的。他只是要把所有隐患都拔除!这也是拳拳爱女之心。
楚元拿眼去看谢朝辉,看他默认了这声‘夫人’,一时喜不自胜。
他忙不迭给谢朝辉作揖,“小婿见过泰山大人!”
谢朝辉哼了一声,“不是看我闺女中意你,哼!”
他也以为之前谢穆宁说中意铁血男儿就是中意楚元。那她肯定不可能答应嫁给他侄子,做他侄媳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