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楚俊彦急切之下的请求,楚元和谢穆宁都没有出声。
楚俊彦脱口而出之后也反应了过来,表妹是不敢像婶婶一样公然去求医的。孟太医是大国手,一把脉就能知道她是短期内忽瘦忽胖搞出来的毛病。
那很容易就和当初向太子献舞邀宠的细腰女子对应上。
皇后一旦知道,那就不好装不知道了啊。不严惩都不能禁绝旁人起同样的念头的。
“是侄儿莽撞了。”
谢穆宁道:“事关子嗣,你心急也是在所难免。只是孟太医不是随随便便就给人诊脉开方的。上次我去,你叔叔欠了人情,送了重礼。可孟太医也差点把我赶了出来。他最是讨厌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了。后来听说婶婶是为了保护百姓撤退,深秋的时候和北戎人打仗跌入寒江,他这才愿意替婶婶诊治的。诊脉开方讲究的是一人一方,药量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婶婶的药不能给敏舒吃。我知你那里陪嫁了医女,日后要置办什么药材可以誊写一份给赵姑姑,以婶婶的名义去置办。”
她没有把话挑明,算是给这小两口留了几分面子。但提到子嗣二字,楚俊彦的脸色也变得跟他叔一样的难看。
他躬身道:“多谢婶婶了。”
楚家就他们叔侄俩了。
婶婶那真的是不得已,那种情况总不能临阵脱逃,丢下百姓不管吧?
但敏舒呢,她完全是因为虚荣,想献媚于太子,自己作践自己的身体才搞出来的毛病。
婶婶子嗣上艰难,叔叔也不像有纳妾的意思。楚家传宗接代的重任原本就落在自己娶回来的妻子身上了。
自己如果因此没有嫡子......
成亲第二天,岳父就下了大狱。如果他要杀头、流放,岳母和舅兄恐也难逃这个命运。
楚俊彦也是觉得幸亏自己及时救下了表妹。虽然没有圆房,对她却甚是怜惜。
但被欺瞒得了宫寒一事,令他十分的生气。
舅家兼岳家利用母亲的死让自己心软,他不是不知道。但为了母亲,他咬牙认了。可他们还在这种大事上欺瞒自己。
谢穆宁道:“今天是回门,你别黑着脸过去。白家大厦倾颓,你既答应了照顾你表妹,人也给你娶过门了,以后就好好待她。今日更是要让人家娘家人放心。”
楚俊彦道:“我知道了,婶婶。”
楚元道:“时辰不早了,你们去吧。”
见他们躬身走远了,楚元道:“回门礼......”
“我没管。我是真不知道如今送什么合适。”
古往今来怕是也没有当岳父的在女儿发嫁后、回门前出事的。那些传统的礼物就都不实用了。
谢穆宁问了下,楚俊彦还是大包小包置办了不少的。至少不会让楚家丢面子。
这回亲自操持婚事,倒是把他锻炼了不少。
就连楚元都感慨:“他跟着我,就学了怎么当甩手掌柜。在你手上,倒是怎么操持法事、婚事都知道了。也还挺能干的嘛!”
谢穆宁心道:其实都是我偷懒,懒得帮他淘神费力。
“他可没学到你的抓大放小。但凡他学会了,小厮和丫鬟也不能管成那样。”
这次采买丫鬟、小厮,楚俊彦那里也添了人。想来会有些新气象了。
楚俊彦几乎着黑着脸带着白敏舒从正房出来,“你们是真把我当冤大头了啊!”
“表哥,我一辈子都感激你的。我会好好调理身子,过两年一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楚俊彦闭了闭眼。事已至此,他还能把表妹退回去不成?只有好人做到底了。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缓和了一下脸色,“走吧,别让岳母和舅兄久等了。”
回门回到一个仆人家,他这也是独一份的了。独一份的笑话!
白舅母和两个儿子都蔫蔫的,见到他们不过勉强打起些精神来。
楚俊彦心头不虞,还是做不出喜色来。他只道:“岳母与二位舅兄放心,我会善待敏舒的。家叔和家婶待她也很和气。”
白家做出这些事来,他婶婶还对她这么客气,还愿意以自己的名义帮她置办药材,那自然是很和气了。他婶婶可是一言不合就上手招呼的人。
他叔叔虽然今天脸色不好看,但也没有说一句重话。这种事,搁谁脸色能好看啊?
白敏舒心头却是委屈极了,摆明了不喜欢她,也能叫和气?
她虽然知道自己一而再沦为笑柄,但两次都是躲起来并没有直面。就是逼婚加骗婚,她也是哭了一阵就晕过去了,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说起来她还不如楚俊彦经历过地位下沉后的世态炎凉。
她这样的行径搁别家,公婆不翻脸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