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穆宁进宫求见皇帝其实没有提前递牌子。不过递牌子本来也是诰命夫人向太后、皇后递。她现在是要去御书房求见皇帝,递牌子也不管用。
不过,姜韬进去禀过后,她还是很快得到了召见。
谢穆宁向陪她坐在自家马车里等着的姜夫人点点头,然后下车预备跟着太监往里走。
“楚夫人请上车!”
皇帝还派了辆马车到宫门处接她。
谢穆宁寻思应该是太后打发人回来同皇帝说了她怀孕的事。
果不其然,刚进御书房要行礼皇帝就摆手道:“免礼吧,赐座——”
“多谢皇上!”
此时在场的还有太子、苏相以及礼部尚书徐茂,礼部侍郎姜韬。
他们虽然有些惊讶谢穆宁居然还有坐的待遇,但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并未表现出异样。
这三名官员可就苏相因为上了年纪坐着呢。不过皇帝要礼遇新近阵亡武将遗孤,倒也不是太说不过去。
皇帝道:“谢氏,你说的事朕方才命人查了,确有其事。不过方才朕也问了徐尚书、苏相,这种延后办丧事的特例本朝并未开过。你想延后多久?”
谢穆宁站起来,“皇上,臣妇请求从外子坠崖之日起延后百日。”
皇帝思忖道:“如今已经过去半个多月将近二十天了。也罢,朕便允了你,延后百日办丧事。不过,你们府上的爵位你是怎么想的?你坐下说吧,无需站起了。”
谢穆宁从袖袋里把楚元留下的字条拿了出来,呈给刘钰。
刘钰转交给了皇帝。
皇帝展开一看:吾若身死无子,吾侄楚俊晖有子,则由其袭爵,并由吾妻亲自教养。否则,亦由吾妻指定袭爵之人。
皇帝纳闷的道:“楚俊晖?”
“回皇上,晖儿是外子堂侄,早年战死沙场。约莫五个月前,外子与臣妇发现家里丫鬟有孕,后查证是外子亲侄楚俊彦的。他声明不要,我们夫妻商量之后就将此丫鬟移到庄子上养胎。并让彦儿亲手写下了过继书,将孩子过继给了晖儿。另外,我们数月前还在育婴堂选择了三个健壮男孩,准备为楚家另外三房后继香火。”
皇帝听懂了,如果谢氏怀的是女儿,楚元宁可把爵位传给侄孙子,甚至是传给领养回来的小男孩,都不传给亲侄楚俊彦。
想起太子说楚俊彦脑子不太够用,选家族继承人确实是不能选脑子不太够用的人。
“那个没出世的孩子确实是你们楚家的血脉。可领养来的不是啊。这样,你也肯么?”
谢穆宁道:“皇上,这不单是爵位的传承,也是楚家忠勇家风的传承。外子信得过臣妇,将择定继承人的责任托付臣妇。如若外子真的不能回来,臣妇一定会在孩子们里选一个最符合楚家家风的。以求世世代代继续为朝廷镇守边疆,杀敌报国!”
对面几人听了这话都暗自点头,楚元这个媳妇儿娶得不错啊。难怪宁可被弹劾也要背誓娶她了。
皇帝也颔首,“好,既然楚元已有安排,那就照他的意思办吧。不过此事就暂时不用张扬了。”
皇帝从头到尾没提自己怀着的孩子,就连这‘遗嘱’也叮嘱在场的人保密,谢穆宁对此还是很感激的。
“臣妇多谢皇上!”
“姜韬,你送楚夫人回去!”
“是。”
谢穆宁和姜氏夫妻进宫的时候,金岩和莫达尔也离开了镇北伯府大门口。
两人并辔前行,金岩道:“将军,这个楚俊彦威胁大不大?”
“好歹是楚家子弟,威胁还是有的。但他如果不是扮猪吃老虎,那比楚元可差远了。”
“嗯?”
“这种关键时刻还出门晃荡,脑子根本不清楚嘛。不过也是他倒霉,遇上咱们到楚家大门口闹腾。不然他这么早回来,应该不会被传扬开的。他该是城门一开就进城了。”
金岩道:“而且谢穆宁一出来,那个老头还有楚家其他人都是以她为尊。显得这小子在家地位靠后了。”
“他是晚辈,又遇上谢穆宁这么个不好惹的主,地位靠后很正常。所以我觉得他的威胁不会太大,至少不值得咱们冒险动手除掉。”
金岩知道莫达尔曾经遇上过还没成长起来的楚元,一直很后悔没早点除掉他。既然莫达尔这么说了,那楚俊彦顶多也就是普通的将才而已。
“将军,楚元死了,□□的态度会不会软和点?”
“不会,他们丢不起这人。□□皇帝应该会调别的得用的将领去北疆。咱们先看看!”
金岩道:“那咱们还要在□□的京城待多久?”
“至少看看楚家的事怎么收场。这婶婶和侄儿还有得是皮要扯呢。还要再看看□□皇帝调谁去北疆。”
金岩笑道:“谢穆宁才嫁人不过半年就当寡妇了。听说楚元当年发过毒誓不娶妻的啊。这刚娶了不久就阵亡,按他们汉人的说法就是应誓了呗。”
“这话咱们说不合适,会有人说的。”不过这话也传不了多久的。
谢穆宁被姜氏夫妻送回家。下车前她客气道:“姜夫人,要不要进去坐坐?”
世子夫人摇摇头,“今天还是不打扰了。你进宫一趟想必也累了。改日你如果要找人过府陪你说话,可以让人给我捎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