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韬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说。二弟曾经和我提过,待到赎了罪他想拜兆慧大师为师,遁入空门。”
长公主和太后听到这话都变了脸色。
但那个孩子的经历,会有这样的想法真的不足为奇。
这下,当人母亲和外婆的不再觉得兆慧大师是在给姜曌指点迷津了。这分明是要拉他入歧途!
姜韬哭笑不得,“兆慧大师可从来没劝过他出家,反倒苦头婆心的劝他先历些红尘中的悲欢再说。说红尘都没看破,出哪门子的家?但他心底一直是有这个想法的。楚将军不把他找出来,没准哪天他一个想不开或者觉得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就近找个小庙剃度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如今他能起了娶妻生子的心思,我觉得殊为不易。娘,您觉得能能摆布得了他,让他娶您看中的姑娘?”
而且,您能看中的,人家未必愿意嫁给二弟的。
太后也是这个想法,但有些事不亲历是不会信的。
看长公主的样子是打算自己替小儿子寻摸成亲的对象。
所以太后只道:“趁着他想成亲了,你替他把把关也好。”
之前长公主预备给舒翰续弦云楚,也是一早看好,两家有了默契,再等到舒翰前妻亡故一年才公布的。
所以,先低调行事的道理就不用再多说了。要不然,堂堂的长公主接连被人婉拒,传出去也不好听。
等碰上几回软钉子,就知道好歹了。
姜韬苦笑一下,“娘,最好是等到三月份之后吧。”
皇亲国戚、公侯伯府,他之前都去兜售过集资份额。别人看在太子的面上,又是他亲自开口,都多少投了一些。
三五千到一万两不等,不伤筋动骨的。
但是,白花花的银子倒进水里,还是会心痛的啊。
长公主也想到这茬了,她担忧的道:“这事对你的影响大么?”
肯定是大的。但有过之前被削职为民的经历,这就不算什么了。
姜韬难受的是如果宝船真的第一趟出海就沉了,二百万两银子,二万水军也就全沉进了海里。
那后续还想开海贸就更难了。
比起来他自己坐坐冷板凳倒不算什么。
大丈夫处世,如果只能碌碌无为的安享富贵那真是没什么意思。
更何况,此事对东宫的影响是雪上加霜的。如果东宫那对父子不能上位,很难在秦王手下逃出生天。
他们这些追随者,就是想当富贵闲人,恐怕也没这样的安稳日子过了。
“如果宝船到了预定日期回不来,影响确实很坏。于太子、于儿子都是!于北境,更是如此。”
经历过之前的海贸两次倾覆,导致国库空虚的太后沉默了。
长公主也沉默了。她也掏了整整五万两银子,会元气大伤。
北境武将出钱的比重不轻。如果宝船真的沉了,那曌儿在北境又会变得日子艰难了。
太后道:“兆慧大师一行二月初就会赴北境,为兰黛做法事。而且北境那些武将,在京中也是有亲眷的。消息恐怕已经传过去了。”
长公主道:“萧家兄妹也会和兆慧大师同行。”
东宫复课是正月十六,铮儿跟着太舅爷进宫。
一见面,小世子就拉着他问两个小师弟那晚有没有被被吓着。
“没有呢,摇叔跟晃叔那晚跟着德王和姜二公子,在正房院子里玩躲猫猫呢。”
他把听来的当晚场景详细复述了一遍。
太子闲闲坐在一旁陪着太子妃吃宫人剥出的坚果。两人也一起听着。还有其他的伴读、陪练也听着。
听到姜二吃了德王给的药精神百倍,然后北戎细作被赶到的边城军民和三府家将一起拿下,他□□神了。
太子噗嗤一笑,“他们俩伤的倒挺是时候的。”
太子妃柔柔一笑,“说起来,京城四公子除了姜世子,如今倒是齐聚边城了啊。”
太子想起宝船的事也有些糟心。不过他也是更难的时刻都捱过来了,这会儿倒也不至于就觉得前途无亮。
“可惜这时候姜韬不能离京。不然让他代表朝廷去迎兰黛姑姑返乡,那才是真的聚齐了。”
姜韬这会儿走了,那真的是有躲事的嫌疑的。
边军收复了失地,兰黛公主的墓入了□□版图,德王要迎她尸骨返乡。这是件大事,朝廷不可能不闻不问的。而且这次边军大规模反攻卓有成效,朝廷也该有所表示。
太子问道:“说起来道长就是北境人。若不是因为孤,你早就有机会返乡了。”
“贫道对故乡、异乡倒是没什么执念。只是年轻的时候看到北境边民被北戎人当牛马欺压。尤其是那些身在失地的边民,更是沦为北戎人奴隶。所以如今边军一连收复了五十里失地,让兰黛公主回国。贫道也是感到胸怀大畅。”
太子叹口气,“要不是孤的身体禁不住,左右如今无事,还真想同道长一道去看看。”
他如今完全从军政事务中抽身出来,安心调养身体。瞧着比去年气色好了不少,正月初一随皇帝去奉先殿祭祖,撑完全场。但还是禁不住长途颠簸。
明章道长忙道:“殿下乃国之重宝,不可轻离中枢。”
太子也知道自己出去,劳师动众不说,还给老三创造了除掉自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