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到了时辰,谢穆宁带着三个孩子进宫。
一路到了太后跟前,太后眨了下眼,“怎么多出来一个?”
“这是摇摇、晃晃的侄儿,叫钺儿。太后您看,他要大只一点。”
三叔侄在太后跟前一字儿排开行礼。太后细细一看,中间那个是要略微大一点。不过,真像啊!
小世子听说两个小师弟进宫来了,课间便叫上铮儿一起过来了。他和授课的师傅告了个小假,说好半个时辰回去。
摇摇、晃晃看到师兄很开心。师兄源源不断送往边城的东西,让他们对他的记忆历久弥新。
摇摇告诉钺儿,“这就是小叔叔的师兄,你要叫......”
小世子道:“师伯。”说着还瞥了铮儿一眼。
铮儿把头扭开,钺儿老老实实的拱手,“师伯好!”
小世子摸他的头,“乖——”
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师弟已经够好玩了。现在又来个和他们长得酷似的师侄,好玩加倍!
太后挥挥手,“濬儿带你的师弟、师侄们出去玩。”
小孩子呼啦啦的走了,太后看着谢穆宁,“心里委屈吧?”
“臣妇......是有点。臣妇知道自己该深明大义,该懂事,可是心头还是难免憋屈。”
边城此刻风云际会,自己却不得不离开。要说心头不憋屈那绝对是假的。
太后示意她喝茶,还是给她准备的甜甜的八宝茶。小孩子口味!
“还没到二十周岁,其实也还是个半大孩子呢。”
谢穆宁端着茶盏道:“可臣妇跟前还有几个小孩子呢。”
太后笑笑,“没事,在哀家这里你就是个孩子。”说完顿了一下,“其实哀家也知道楚元没有二心。你留在北境也能做更多的事。可是,规矩就是规矩啊。为你一人坏了规矩,那以后人人都可以依照先例不守规矩了。”
“臣妇知道,臣妇一直以来所做的也是在规矩允许的范围内。”
太后点点头,“哀家当年,其实也不想从边城回来,不想进宫。总觉得自己进宫只能以色侍人,看到的也只是四角高墙的天空。哪里有在边城天宽地阔的自在?想骑马骑马,想打猎打猎。但是哀家被父皇、母后钦点,为了家族也不得不告别边城,进宫做太子妃。”
谢穆宁眨眨眼,“太后辅佐先皇,斗败奸相、收回皇权的故事一直在民间流传。传言太后还曾经在寝殿内手持天子剑打退两名刺客救下皇上。”
太后脸上露出回忆了神色,然后笑道:“是有这回事儿。那之前先皇一直嫌哀家不够温柔小意来着。”
顿了一下太后又道:“说说,你这两天刚到京,就急吼吼的跑到福幼院要做什么?本来还打算等你歇两天再召见的,结果听说你前两天就在外头游逛了。”
“臣妇也十分留恋边城。一路上都在自我排解,就算回了京城,臣妇也要活出精彩。”
“那你想做什么呢?”
“大事臣妇不能随意掺和。想来想去就想到也在京城办女子书院。人说苦相生为女,臣妇就想教给不幸身为女儿身的小姑娘们一些谋生的本事。这样在夫家腰杆也能挺得更直。臣妇盘算着以臣妇如今的身份,要找到讲课的先生不难。臣妇可以提供场地,减免学费。但臣妇没考虑到小姑娘根本无暇出来读书,得承担家务。平民人家,很多人都觉得小姑娘是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和银子学东西的。”
看谢穆宁一脸的郁闷,太后笑了。
“为了证明自己能活得像在边城一样精彩,所以急吼吼要做出些成绩来。结果没想周全,计划遇阻。”
谢穆宁赧然,“一方面是想说服自己,回来有回来的意义,对自己的意义。另一方面也是太闲了就容易牵肠挂肚,就想让自己忙起来!”
“你的想法不错。那如今遇到这个困难,你打算怎么解决?”
谢穆宁道:“平民之家,如果臣妇肯贴钱让他们送闺女来读书,还是有人会来的。别人见到真的能学东西,还有钱拿。慢慢来的人也就会多起来。但臣妇怕是会落得个人傻钱多的名声。”
太后吃着糕点点评道:“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还可以加个貌美。人傻钱多貌美!”
“臣妇就想着能帮一个是一个,先从福幼院做起。别人看到那些孩子得了好处,渐渐也就愿意送自家孩子来了。臣妇之前时常往福幼院送钱粮,就算是陪着臣妇玩闹,院长也会愿意让孩子们来的。臣妇先从小打小闹搞起吧。教福幼院的孩子,哪怕臣妇贴钱,也不至于被人笑话了。”
“嗯,授之于鱼不如授之于渔。你权且试试吧。”
谢穆宁点头,“许多细务臣妇已经安排下去了。也就是组个草台班子,暂时在伯府拨出几间房舍就可以了。”
太后道:“哀家听德安说逐北会堂口初时不过是个残破的城隍庙。可前些日子长宁回来告诉哀家的,都快有广厦千间了吧。也就是短短两年的功夫。”
谢穆宁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臣妇在边城长大,人脉熟。又有夫君和家父的缘故,所以颇有点一呼百应的架势。主要是逐北会的宗旨它符合民意。可如今做的这件事,可就不这么容易了。尤其人的观念,不好改变的。不过没事,一点一点的做,小事也就做成了大事。”
从太后这里出去,谢穆宁也没急着找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