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摇头,“他不是在待价而沽。他是已存死志,但还心存妻儿脱困的一线希望。如今是在拖延时间想等一个转圜的机会。”
除了当逃兵,楚俊晖其实没做过危害天|朝的事。
他是娶了北戎女人,但北戎的gāo • guān厚禄他是不会要的。
都和妻儿说该吃吃、该喝喝了。其实他也做好了全家皆亡的打算了。
楚元让来人把德王请来了。
德王道:“你说他是在拖延时间?”
楚元点头,“当逃兵和叛国是两码事。楚家和北戎血海深仇。他从小受的教育,也不允许他接受北戎的gāo • guān厚禄。”
“你不是在皇上面前不敢打保票么?”
楚元道:“换你,你敢啊?”
倒也是!
“所以,你是希望悬镜司能把他们一家救出来?这太难了!哪怕把潜伏在一品堂的几个人都激活也是办不到的。姜二那样的身手,又对一品堂熟络得很,我们可以帮他逃离。但这是一家五口,还有妇孺!”
楚元道:“我也没奢望都能救出来,能救出一个都好。或者尽力了,救不出来也只能认了。我的意思是让你的人设法告诉楚俊晖,你们在努力。让他能安心的......去死!”
德王静默了一阵,“好,我会交代下去。就看他能不能把时间拖住了!”他顿了一下,“如果可能,我让人替你救一个侄孙子回来。”
“多谢了!”
德王摇头,“也不是为了你。如果能按你说的能让楚俊晖安心去死,这件事也能更好的落幕。能打破北戎的阴谋,那即便废掉在一品堂的几颗棋子倒也是值得的。”
事到如今,楚元也知道楚俊晖死定了。在他被抓的时候他自己肯定也知道了。他现在还没有主动寻死,就是对自己这个小叔叔还存着期望。期望他能安排人救他的儿女。
接下来几日,这个事件继续发酵。但并没有四年前满朝倒楚的那个架势。
太子、苏相、吴宥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而德王也终于撬开了一个细作的嘴。只可惜从这些人落网,北戎的细作就进行了转移。人没抓到,但依然有所收获。对他们接下来的计划有了了解,对他们收买的败类官员、百姓进行了抓捕。
而在边关,有一队人偷偷的越过了两国的边界线。
这一队人里头有姜二,他很熟悉一品堂。这次的事事关重大,他也亲自出马了,并且带上了十名精锐的特训队员。
这次的事对边城和军中的冲击是非常大的。
但是冷静下来,大部分人还是更记得楚家在北境的牺牲。英烈祠里楚家人占了不小的一块地儿!
而且北伐主帅确实也是非楚元莫属。这一点北境的军民比谁都清楚。
四员副将,包括胡嘉这回都没有生出别的心思。
同行的还有楚俊彦。此行是去救楚家人,他责无旁贷。而且他也去,更能取信于楚俊晖。
从边关到北戎王城,最快的速度也得四天。除了他们这一队人,还有另外几队人。陆晏也亲自带着悬镜司精锐先过去了。要想从王城救人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一品堂开给楚俊晖的官职已经上升到了三品。他依然不满意,继续狮子大开口!
他的长子楚子溪今年十八,他对一品堂的条件心动了!
“阿爹,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再继续要更大的官,不现实了!你不是真的要拖着阿妈、阿妹还有我们兄弟一起去死吧?那个叔公一见面就把我们全家逐出门墙了。我们为什么要为他去死啊?哼,没有他们,我们一家现在还在那悬崖下过安乐日子呢。”
楚俊晖看着他,“如果你能保住你阿妈和阿妹,随便你怎么做。但你投了北戎,就不是楚家人了。”
“人家本来就不认我们了。”
楚子溪投了一品堂,得了个在一品堂效力的五品官职。
他开始整日游说母亲、妹妹和兄弟。
朵娜苦笑,“我肯定和你爹一处的。你自己能挣出条活路的话,你就去吧。”
过了几日,楚子溪从茅厕出来,听到两个同僚在窃窃私语。
他怀疑和自家的事有关,就躲起来竖起耳朵听了听。
“那个姓楚的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堂主已经不耐烦了。今天会再问他一次,他要是再拖延,堂主说就把他的妻女赏给兄弟们。大家伙就当着他的面一起上,都乐呵乐呵。到时候看他服不服软。”
“呵呵,好啊。那个小的才十二三,已经出落得很不错了。那个老的也是风韵犹存啊。这样一对母女,吃大锅饭我也乐意——”
楚子溪脸色大变,手放到腰刀上。打着劝说的旗号进了软禁家人的小院。
楚俊晖已经得到悬镜司细作设法送进来的消息。
小叔叔派了人来救他们,人马上就要到了。让他们一家做好准备!
他险些热泪盈眶,终于等来了!
小叔叔终究还是顾惜楚家血脉的。
他激动的偷偷告诉了朵娜。
朵娜脸上露出喜色,手却摸了摸袖中磨尖的钗头。
夫妻多年,在丈夫说出‘该吃吃、该喝喝’时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决断。
就算小叔叔派人来救,这里离边关那么远。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也是累赘!而且去了天|朝,她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