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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北男人有佩戴耳环项链的习惯,作为第一个甘愿听从的人,努尔提得到了公主的赏赐,他很骄傲地将这些精致的手串与耳坠戴在了身上,几个月下来,他的皮肤变得极为洁白,曾经被人诟病男生女相的美丽容貌,如今却让他在一众陇北男人中脱颖而出。
塔木洪与他相比,便要逊色许多,这使得兄弟俩再度相见时,一向冲的要命的氛围变得有点古怪。
努尔提没有出言挑衅,而是将塔木洪仔仔细细打量一番,确认这人根本不可能是自己对手后,竟笑了笑,低头继续做事。
据说公主的生日快要到了,阿妈特意叮嘱他要亲手做一份礼物聊表心意,公主坐拥江山什么都不缺,惟独一份真心难能可贵,他才不想浪费时间在塔木洪身上。
阿妈肯定是为他着想,听阿妈的话不会有错。
塔木洪本已做好与努尔提唇枪舌剑的准备,谁知努尔提竟不作理会,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有两位王子带头,陇北男人们终于从好吃等死的状态中脱离,因为他们现在只能依靠女人生活,如果母亲、姐妹、妻女拒绝养活他们,在这严寒之中,他们只会冻死,哪怕是为了留住女人们的心,他们也必须展现自己的价值。
虽然他们无法上战场,但赡养老人养育女儿洒扫煮饭之类的活完全可以做,受极寒之气的影响,男人们力气小了许多,原以为这些家务活轻轻松松,可真的做了才发现它们有多么繁琐沉重,有时甚至能把人逼疯。
其中不乏一部分男人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希冀,认为只要熬到寒冬过去,他们就能再度骑马打猎,但眼见夏季都要来了,草原却还是布满冰霜寒气,伴随着时间流逝,他们能够感觉到心中的渴望越来越小、越来越稀薄。
这样不是很好吗?女主外男主内,只要忠贞不二贤惠勤劳,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他们在战场上厮杀拼搏,为的不就是这样的幸福?
随着男人们的想法发生改变,统治陇北许久的冰雪终于开始融化,久违的春天来临,草原再度焕发生机,陇北军队也趁此机会,悄悄摸到了丰国边疆。
皇帝派来的新任主帅尚未到达,领兵的不是旁人,正是海月花,她得到了一把极为衬手的长|枪,策马扬鞭,仿佛又回到了意气风发的少年时期,那时她认为自己天下第一,不肯向父亲低头,如今她找回自我,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曾经错过的,要靠自己的双手全部取回!
孟拓自带兵进入草原便音讯全无,连带着派出去查探的斥候也有去无回,边疆军失去主帅,副将不敢怕担责任不敢擅自决定,只能被动等待朝廷派遣的新主帅到来,这恰恰给了陇北最好的机会。
“陇北!陇北人打过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守城的丰国将士心头一慌,险些没抓稳手中武器,他们向远方眺望,只见马蹄滚滚尘烟四起,光是那骇人气势,便已令他们失了战意,大将军一去不回,想必已凶多吉少,陇北人又凶狠残暴……
孟拓失踪后,代替他掌管军中的将军名叫陈泰,虽也有几分本事,心性却不如孟拓,容易自乱阵脚,见陈泰面色慌张,另一名叫董成的将军怒道:“陇北人来就来!一群娘们罢了,你我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能被女人骑到头上?你给我点五千精兵,我来迎战!”
董成勇大于谋,有孟拓在,他便是一员猛将,孟拓不在,他很难自己靠大脑思考,再加上陈泰耳根子软,董成一强硬他便不知如何回绝,怕董成在营帐发疯闹事,只好听从,给了令牌,叫董成点兵出战。
董成点了五千精兵,骑马出城,望着威风凛凛的陇北军,他面露鄙夷之色,不愧是蛮夷之地,竟让女人抛头露面,陈泰那小子当缩头乌龟不敢应战,他董成可是真男人!
又见陇北军中尽是女人,董成哈哈大笑,扬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一群妇道人家!你们陇北没男人了不成,要女人出来打仗?方才离得远,我还以为是我瞧岔了,你们这些女人,看起来跟男人也没什么分别啊,哈哈哈哈!”
他一笑,带动着身后将士跟着笑出声,原因无他,这陇北女人一个个又高又壮,身段不纤细美妙,容貌也不娇嫩白皙,哪里有个女人模样?
笑声未停,一道细箭破空而来,董成一惊,却是躲闪不及,那细箭乃狼牙所制,寒气森森,恰巧自他嘴角擦过,好端端一张嘴就这样被撕开一道长达耳垂的口子!
米朵手持特制短弩自将士中现身,粲然一笑:“再敢口无遮拦,下一道箭,射得可就不只是你的嘴了。”
董成狼狈捂住血流如注的嘴角,又羞又怒,羞于受女人之辱,怒于自己竟不曾察觉,他随手一抹,鲜血沾了半边脸,却像感受不到疼痛般拔刀质问:“少用这种阴险偷袭,可敢与我单打独斗?”
海月花轻蔑道:“有何不敢?”
她挥舞长|枪,纵马疾驰,董成见状,亦挥刀奔来,图娜略有担心,问:“听闻这董成乃是丰国名将,阿妈可是他对手?”
阿丽信誓旦旦:“海月花决不会输。”
长|枪与刀碰撞在一起,刺啦一声激荡无数火花,董成自诩力大无穷,谁知这一刀砍下,竟是半点没讨着好,他震惊不已,发狠般使力,海月花长|枪一挑,便化开他攻势,仅打了几个回合,董成竟已力不从心!
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而已!
自己连陇北男人都打得过,怎么可能输给陇北女人?!
董成怒吼一声,海月花冷静地察觉到他心绪已乱,顺势以枪尖劈开刀刃,反手将董成一脚踹下马,董成尚未爬起,枪尖便已抵在了他嗓眼处。
输了……就这样输了?!
远在城墙上观战的陈泰双腿一软,身边将士连忙一左一右将他扶住,只觉陈将军体似筛糠,两只手哆嗦的像犯了什么大病。
海月花坐在马背上,低头傲慢地看着董成,嘲笑说:“看你嘴上说着大话,我还当你多么厉害,没想到不过如此,丰国男人真是一等一的废物。”
陇北军中爆发出一阵喝彩,海月花一枪了结董成性命,振臂高呼,眼见陇北军气势汹汹势如破竹,董成死后的边疆军已彻底被吓破了胆,不知是谁先丢掉兵器,随后竟有不少人做了逃兵!
陈泰在城楼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那些逃兵奔至城门前,他连忙大声叫:“不许开城门!不许开城门!弓箭手何在?快快!阻止陇北军入侵!”
弓箭手迅速就位,张弓搭箭向陇北军攻击,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这些箭射出去后变得无比缓慢,仿佛被空气冻结,一片肉眼可见的恐怖寒气自远方席来,化作无比坚硬的铠甲,牢牢地保护着陇北军。
这下别说是陈泰,所有人都被这天降异象吓住,最后寒气化为利刃冲向紧闭城门,只听“轰隆”一声巨响!
竟是城门破了!
城中百姓家门紧闭,大气不敢喘,他们或多或少都经历过陇北军入侵,对陇北人残暴嗜血的印象印在骨子里,除了祈祷陇北军不要大开杀戒之外,只能坐以待毙。
只听马蹄声自街道而过,一个小女孩趁着大人不注意,竟悄悄打开窗子往外看,好奇的大眼睛圆圆亮亮,母亲看了倒抽一口凉气,飞快冲过来要把女儿抱走藏起,不曾想一匹马却在窗前停住,吓得女人身体僵硬,连跪下求饶都忘了。
小女孩胆子异常大,仰起头看向对方。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强壮女人,她的头发编成了很多辫子束在脑后,见突然冒出这么个小女娃,勒马停下,于是她所带领的这一队战士也跟着停下,女人朝小女孩咧嘴一笑,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牛ru糖,放在了窗户上,再拍拍小女孩的头,夹了下马腹。
小女孩抻着脑袋伸出半个身子,笑哈哈地冲女人们摇晃小手:“谢谢!谢谢!”
女人们友善地回过头冲她笑,家里母亲浑身无力,强撑着把女儿抱回来关上窗户,想骂又舍不得,小女孩举起小手给她看:“阿娘,糖!”
母亲出了一身冷汗,紧抱女儿满是不解,陇北军怎么都是女人?
陇北之事,丰国普通百姓并不知晓,皇帝生怕民心涣散,三令五申不许将此事泄露,因此边疆百姓们对陇北人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
陈泰比董成还不如,董成好歹还敢叫嚣两句,他却是一见海月花便跪了下来,不知是腿软还是求饶。海月花没想到此行竟如此顺利,边疆军没了孟拓真可谓是一盘散沙,遂令人将陈泰收监,待公主到来再做处理。
陇北人蛮横残暴的形象在丰国人心中挥之不去,恰好此刻是他们最畏惧陇北的时候,海月花趁热打铁,将陇北法令于边疆施行,丰国百姓心有不满,却不敢反抗,只要能活命,什么不能忍受?
这些事了了从不干涉,此番交战陇北无一伤亡,她带着清卓秋霞等人隔了数日到边疆时,城内百姓已一切照旧,边疆的女人虽不如陇北女人强壮,在这苦寒之处,也一样要里里外外一把抓,所以除却开始有点手忙脚乱,生活已重新步入正轨。
“阿娘,公主是什么模样啊?”
圆脸蛋的小女孩蹲在门口看娘亲编麻绳,托着腮帮子问,脸蛋上的肉肉被挤出指缝,可爱极了。
女人想了想说:“应该是穿金戴银,很多人围着,架势很大吧?比有钱人家的小姐打扮的还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