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柔柔在当晚就安排好了一切,给机长通了电话。
回到卧室的时候,康时正靠在床头,身上放着一本书。
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安宁,与以往死水般的平静不同,像春日里岁月静好的湖泊,你知道下面有生命在流动。
池柔柔上了床。身边的塌陷让他醒来,嗓音微哑:“安排好了。”
“嗯。”池柔柔说:“我租了一个别墅,在海边,天气好的时候可以看到远处的雪山。”
“有山有海……”他新奇地望向自己的妻子:“居然还有雪。”
池柔柔点头,道:“我给你看照片。”
她拿过平板,男人朝她靠了过来,顺势环住了她的腰。
池柔柔知道这股亲近来自于他重燃的希望,她翻出图来给他看,男人的下巴压在她的肩头,胸膛贴在她的背上,沉稳的心跳透过背部与她的心跳融合在一起。
每一次跳跃都是一致的。
让她一时分不清究竟是他的还是自己。
明明在桌前的时候,她还有些惶惧,因为自己正在利用他的死亡。可此刻与他贴在一起,她的心跳居然如此稳健,就好像这才是本来应该,合情合理的。
“真的很美。”他拥着她,洁白修长的手指轻滑上面的图片,毫不吝啬地夸赞:“你真的很会找地方。”
池柔柔一笑,“喜欢吗。”
“喜欢。”他真诚地说:“已经开始期待了。”
“那奖励呢。”她没有看他,听到他低笑一声,脸颊被吻了一下,她不太满意偏头:“就这啊。”
“到地方再奖你。”他拿下平板,将她团入怀里,拉过被子盖住,道:“真的只有我们两个?”
“当然,我们坐私人飞机去。”她说:“没有人知道我们去哪儿。”
他依旧有些担心,担心她的梦只是昙花一现,担心此刻他们依旧在被那股力量左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里可能还会有外来者,目的是扑灭他的希望。
那股力量好像就是为了伤害他而存在的,在这些年里,他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的怀抱被妻子填满,池柔柔缠上他的身体,道:“别想了,睡吧。”
他摸了摸妻子的脑袋,心又安定了下来。
她这次带他出去是因为那个梦,那个梦理应是脱离那股力量的存在,他们并不在被操控之内,理应不会发生什么。
这让人绝望的世界,总算给了他一点慰藉,他至少可以相信真实的妻子。
卧室很快安静了下来,相拥的两人皆睡颜酣甜。
池柔柔因为身边的动静而张开眼睛,她瞬间愣了一下。
一个孩子贴在她的怀里,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他的小手攥着池柔柔的衣角,睡容酣甜而稚嫩。
她歪了歪头,发现面前的男孩,居然与她有几分相似。
这……
她恍惚了一下,重新看向四周,这是一个蓝色的儿童房,灯是小飞机,旁边还有一排放置的儿童乐高,柜子里放着一堆孩子的玩具。
她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孩子的小床,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是一个小小的汽车头,她收脚,蹲下去看着满屋凌乱的玩具,一时无言而木然。
大脑空白地想了一会儿,她起身走出了儿童房。
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过道,她意识到这是一个大平层,布局与她和康时住的有些类似,但又不完全一样。
她依次推开了过道旁的几扇门,储藏室,收拾干净的客房,还有一个拥有主卫的主卧室。
最后一扇门推开,她看到了那个放置着一米二单人床的小书房。
她又一次来到了作者的世界,还看到了她的孩子。
池柔柔合上门,想起上次在书房没有找到的日记本,于是走入主卧室翻找了起来,没有,主卧室更是十分干净,没有任何文字记录,除了几本书。
池柔柔打开了那几本书,平平无奇,存在着翻阅的痕迹,但很新,可以看出来主人十分爱惜。
书房也是这样,作者是一个爱惜书本的创作者。
衣帽间里跟她家的布置差不多,女人的衣服比较多,衣服多数很新,都是上季的新品,但并没有穿过的痕迹,她连续拉了几个衣柜门试了试。旁边的配饰架上有一些女人的珠宝首饰,更多的是男人的腕表与袖扣。
她走出过道,来到了客厅。
跟她家里的布局并不完全一样,厨房是开放式的,客厅里放着一个很大的书架,上面有很多励志的鸡汤书籍,还有一些商业管理类以及沟通类和一些名流配饰杂志,桌子上放着财经杂志和新闻报纸。
阳台放着跑步机,几盆花草有些干枯,看来是疏于照料。
玄关处放着一个很大的鱼缸,养的很好,她走过去,在鞋柜里面看到了男人的鞋子,皮靴居多,几双登山鞋磨损严重。
她站了起来。
作者可能很久没有出门了,她跟丈夫的关系不太好,所以她时常睡在自己的小书房。她的丈夫应该经常混迹商场,出席各种晚宴,那些名牌配饰说明了这一点,在商场混迹的人需要这些东西撑脸面。但并不是每次都带她,所以那些礼服多数很新。
柜门的五金件都是上好的,但再好的五金件经常使用也会留有痕迹,方才她在拉动柜门的时候意识到,装着男人西服的衣柜经常使用,而装着女人礼服的则很少拉动,她比较常穿的是一些较为朴素的衣服。
鱼是丈夫的,花草是她的,鱼被照料的很好是因为丈夫会定期投喂,花草的干枯意味着她的情绪不是很好,已经懒得再多管理。
他们虽然关系不好,但依旧在外人面前保留着和谐夫妻的样子,这是为什么她虽然不常随他出门,但衣服依旧是上季新品——
至少送来衣服的人认为他们关系很好,或者是应该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