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里的小娘子们不知道这时候门口还站着人,个个面面相觑,有些意外又有些好奇。
“他怎么能上来?”姚金枝小声问着要姚三娘。
今日杏花酒楼已经被姚三娘包了,任何外男都不能上来。就算是姚家的小厮,也同样不能上楼,可是现在那个看起来似乎是赵禾的护卫的男子却在门外。
姚三娘脸色不太好,她也不知道,便招来身边的小丫头,让人去问问。
吴婉她们正想看看门外的人是谁时,九娘已经关了门,并将手中的那份名单资料递给的了赵禾。
赵禾展开,这才慢慢回答着刚才眼前这群小姐妹的问题。
“不是我认定是大家传出去,而是如今整个江陵城只有你们知道我的身份,如果外面有流言,这源头难道不就是在座的大家吗?我不找你们,我还能找谁?”赵禾在讲这话时,也将刚才九娘递给自己的名单放在了桌上。
名单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在座的未出阁的小姐们的家世。
赵禾坐在位置上,脸色淡然极了:“到时候,我可能就要来找各位谈谈心?”
她的轻描淡写,却是在姚三娘等人心中激起了千层浪。
这算是什么情况?
“你威胁我们吗?”姚三娘第一个坐不住,她邀请赵禾来杏花酒楼时,本意可不是想着要赵禾威胁她们的。本想着如今大家都好奇善堂东家的身份,今日她若是把赵禾带来的话,诗词会上肯定会多不少话题,气氛也会变得热闹许多。
她想看赵禾的热闹,却是怎么也没料想到,赵禾此时的举动这么强硬。
姚金枝和吴婉虽没有说话,但看着赵禾时,眼中警惕又不善。
赵禾摇头,好像很不明白姚三娘刚才说的“威胁”是什么意思一样,她诧异道:“怎么会?在座的大家不都是名门闺秀吗?怎么可能做那种散播谣言还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所以,那种关于我的消息闹得人尽皆知的假设都不会出现,我又怎么可能真的找上各位?”
赵禾的目光很真诚。
姚三娘听后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如今总不能反驳赵禾这话,不然那不相当于承认了她无法对赵禾的身份守口如瓶吗?
一时间,在赵禾对面的姚三娘等人脸色都有些异常难看。
金瑶在此刻却有些忍不住想笑,她是真没想到赵禾能将姚三娘这几人收拾得这般服帖,简直令她大开眼界。
正好这时候,姚三娘刚才派出去的小丫头这时候也从楼下回来,她低身在姚三娘耳边说了两句后,姚三娘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她伸手示意跟前的小丫头退下,再次抬头看着赵禾时,眼中已带着几分探究,“谢小姐从前是哪里人?怎么就来了江陵?”
这话她之前就问过赵禾,可赵禾没有回答。
要说之前姚三娘只是随口一问,那么现在,在听见刚才小丫头给她带回来的消息后,便是真好奇了。
她在这杏花酒楼也算是常客,每次在这里筹办诗词会时,这酒楼的掌柜哪里会不知道她的规矩,每一次都是办得妥妥帖帖,可偏偏这一次,这掌柜的竟然将赵禾身边的护卫也放了上来。而她刚派小丫头问问是怎么回事时,掌柜给她的答复就更是耐人寻味。
掌柜说,不论今日是什么人包了杏花酒楼,可是楼上那位带着帷帽的小姐想带什么人进来,他们都不会阻拦。
掌柜的还说,若是她不满意,可以退了今日的定金。
姚三娘在江陵城中何时遇见过这样的情况?退掉今日的定金当然是不行的,她的邀请函都已经发了出去,总不能等会儿让她辛辛苦苦筹办的诗词会没地儿吧?那明日她可不就要成了整个江陵城中的笑话?
但也是因为掌柜这话,让她更加好奇赵禾究竟是谁。
金瑶有些紧张看着赵禾。
赵禾嘴角噙着盈盈笑容,端茶抿了一口,姿态从容又放下,样子看起来清雅中又不失矜贵。
“蜀中而来,到江陵也是意外,本来我想去江南走走,不过这段时间江南一带应该还有些乱,家里人担心,我便在江陵城留了下来。”赵禾说。
姚三娘和吴婉两人听见这话后,齐齐松了一口气。
既然赵禾是从蜀地来,那就不可能是上京里的什么世家大小姐,对于两人来说,赵禾的身份估计也没多显贵。如此一来,姚三娘便又直接道:“那你跟这杏花酒楼有什么关系?来之前你就认识这里的掌柜?”
这话倒是让赵禾有些诧异了,“并无关系。”她说。
姚三娘见赵禾模样并不像是作假,她心里的疑问顿时更大了。本来她刚才还猜想着,赵禾有没有可能是这杏花酒楼的少东家,毕竟开设善堂需要一笔不少的银子,而杏花酒楼作为江陵城中最大的酒楼,应该是不缺银子的。杏花酒楼还不对赵禾设限,那不就是少东家才有的资格吗?
可现在赵禾坦言自己跟酒楼没有任何关系,这算是什么情况?
只不过现在诗词大会眼看就要开始,姚三娘还来不及弄明白这个中缘由,在听见手下的丫鬟来报楼下已经有各府的马车到了时,只好先放下心头的疑惑,下楼去迎人。
姚金枝和吴婉自然也要跟着姚三娘一块儿下楼,顿时雅间里就只剩下了金瑶和赵禾。
赵禾刚在听见姚三娘的问题时,就已经隐隐猜到南越跟着自己上楼有些问题,她看着金瑶问:“这楼上是不接待男客吗?”
金瑶也是在刚才南越敲门时才猛然意识到这问题,如今听赵禾的疑问,她点点头,如实道:“每次三娘包了杏花酒楼的整个二层楼时,因为来的都是各个府上的小姐们,所以吩咐了伙计,不允许任何男子上楼的。就连是这酒楼的小厮,全都用的是姚家的丫鬟。”
赵禾看向九娘,刚才九娘和南越都走在自己身后,如果南越没有被拦住,那九娘一定知道缘由。
九娘没有隐瞒,开口解释道:“小姐在离开武安军之前,刘将军便将在江陵城中属于自己人的铺子给属下列了份名单,杏花酒楼,便是其中之一。”
赵禾恍然,原来是这样。既然是刘阙的人,那自然是可靠的。
不过现在若是真像是金瑶说的那样,整个二层楼的小厮都被姚三娘替换成姚家的丫头,南越留在此处的确不太合适。
“让南越他们在楼下等着吧,听说这杏花酒楼的葫芦鸡也不错,让大家去尝尝。”赵禾吩咐道。
九娘领命而去。
九娘开门那瞬间,金瑶也看见雅间外站着的好几个赵禾的护卫,她在片刻惊讶后,忽然掩嘴笑出声,引得赵禾侧目。
“怎么了?”赵禾问。
金瑶摇摇头,“只是想到刚才三娘出去时,看见外面站着的不止一个外男,而是好几个,怕是要气坏了。”
姚三娘的确是被气得不轻,“成何体统!”一想到刚才从雅间出来,看见门口竟站着好几个护卫,她搅着手帕,一脸愤懑道。这杏花酒楼,真是没将她放在眼里吗?!
姚金枝出门时也看见南越等人,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觉得赵禾身份可疑。刚才三娘的小丫头出去后又回来,她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不过连三娘都没办法拿捏的人,她可不会再像是之前那样认为赵禾就是什么小门小户的野丫头,对赵禾说话没轻没重。
吴婉也没说话,她现在一门心思琢磨着蜀中到底是什么谢姓人家能有这样的财力,她怎么从前都不曾听过。
可想了半天,吴婉也没能想到蜀中有什么谢家让她关注。不过很快吴婉就将这事儿抛之脑后,她加快一步,跟上姚三娘的步子,低声问:“今日女先生可要出手?至少,我们不能让那丫头拨了头筹。”
姚三娘一听这话,脸上的郁色这才散了些,“嗯。”
“我看那什么谢禾也太嚣张了,在江陵城大张旗鼓闹这么一出,还真以为在江陵城就是她说了算,可曾把你我姐妹放在眼里?今日我们就要让她见识见识江陵女子的本事,我们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抛头露面的没规矩的乡下丫头,让她心服口服。”吴婉说。
事到如今,吴婉仍旧瞧不上赵禾开善堂的做派。名门小姐就该是温婉贤淑,哪能像是赵禾这般整日在外面抛头露面接触外男?真是不知羞耻。
姚三娘心里此刻想着的却是另一件事,她是要在诗词会上好好挫挫赵禾的锐气,同时也是一定要拿下第一的名额,然后将赵禾身边的绣娘讨要过来,她就不相信到时候赵禾还会拒绝。到现在为止,她还没忘记赵禾身上那与众不同的褙子。
没多久,杏花酒楼就变得热闹了很多。不仅仅是因为各府的小姐们陆陆续续到了酒楼,同时不少慕名而立的年轻男子们也汇聚坐在了一楼,想看看江陵诗词会的盛况。
南越带着寒水居的护卫分散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四个方位都有人,也是为了到时候如果楼上真出什么事,不论是什么位置,寒水居的护卫们都能第一时间发觉。
赵禾在雅间里已经陆陆续续听见不少人上楼的声音,她估摸着诗词会是要开始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传来一阵喧哗。
赵禾虽不怎么好奇,但压不住那些小娘子们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这只金步摇看起来不像是一般金银楼能打造的模样吧?”有小娘子惊呼道。
“头花和金叶能摇晃,好一名副其实的步摇,三娘,这等稀罕物你可真舍得吗?”
姚三娘此刻被众人围聚着,她手中拿着的便是被周围的小娘子惊叹的步摇,放在一只檀木盒中。这支步摇不仅仅造型别致,而且就只从本身的材料而言,也不算便宜。装在盒子里,一眼看去,也是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