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王孙道:“住不了手了。现在除了等银针自行从他身体里钻出来外,已没有别的法子。”吉娜大吼道:“你为什么这么残忍地对他?”
卓王孙淡淡道:“因为他犯了错误。”吉娜道:“犯错了你打他屁股好了,何必这么折磨他?”
卓王孙脸上慢慢皱起一个讥刺的笑容,道:“这种惩罚,等到你犯错的时候再议不迟。”
吉娜不再说话,走过去跪在韩青主面前,抱起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泪水一点一点滴下,正滴在他干涸的唇上。韩青主此时已没力气动作,虚弱地说:“你……你不必再为我求情了,我很感激你,我……我是自愿受刑的。”吉娜哭着摇头道:“没有人会自愿受这样的刑的。他折磨你们不算,还要逼你们说是自愿的,他……他好狠毒啊!”
此话一出,满厅的人都怔住了。卓王孙脸色阴晴不定,突听叮的一声,一枚银针从韩青主的胸前掉出,过不多时,又是一枚钻出。每出来一枚银针,韩青主的脸色便轻松一点,等到十二枚银针全都掉出,韩青主绷紧的身子才松展开,宛如生命力全都消失掉一般,伏在吉娜的膝头再也动不了了。卓王孙挥了挥手,刑堂的弟子将韩青主抬走。
卓王孙道:“本阁向来罚所以罚,行的是诛心之刑。琴言、韩青主两人所犯虽小,其义却大。华音阁几十年未遭变故,声势蒸蒸日上,阁中弟子的坏毛病也增长了不少。若是再不严办,难免积重难反。所以本阁用刑必酷,也无非是杀一儆百,想尽快杜绝这些风气。你们回去各自督促自己门下弟子,再有不尊阁规,将规矩当做儿戏,办事不力,怀有私心者,本阁绝不宽贷。华音阁执鼎天下,就要令行禁止。江湖之中,能人辈出,凭什么就一定要奉我们为长?若是有一天别的门派崛起,华音阁倒要奉他为主,试问各位情何以堪?扪心而问,对得起当年抟天下为己物的前辈先贤么?华音阁不是由我们手中而起,就绝对不能在我们手中倒下!能辉煌的,就决不能让他有一点的黯淡!本阁等着看诸位有所作为,华音阁必将永凌驾于各派之上,同诸位一样为天下所有人景仰!”
众人一起伏身,高声道:“阁主圣明,华音阁永为天下之主!”每人心中都被激起了壮志雄心,鼓荡的都是要戮力而为,争天下之雄的豪气,方才跗骨针的残酷,却还有谁能记的起?就算有人记的起,也不觉得卓王孙做的有什么不对了!
吉娜却不跪拜,仍旧站在厅中,瞪着卓王孙。这时突道:“你不处罚我么?”
卓王孙微笑道:“你又没犯什么过错,我处罚你做什么。”
吉娜道:“可是方才我顶撞了你啊,又说了你的坏话。”
卓王孙笑道:“律法非为一人所设的,你顶撞了我,得罪了我,与华音阁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又如何罚你?何况,我还有事情要你做呢。”
吉娜大喜,道:“什么事情?”
卓王孙道:“你将这张纸拿起来,念给大家听。”
吉娜兴冲冲地跑上来,拿纸大声读道:“昔鹏举穷溟,慕希有而翱翔。抟风而运海,振北而图南。颠簸九垓,俯瞰天下,是为豪气之最也。仆心向之,陬不能效也。皎皎君子,有以教我乎?上古令分四象,仆怀其三,敝德弱姿,不敢独专,窃慕燕丹豪气,遂列为黄金之台,以待君子。君亦怀璧,能全之乎?使学秦失其鹿,天下共逐;鼎镬无姓,尽可染指,或风云交际,遽得太平。还剑龙都,藏鹤仙府,人分其乐也。相邀以诚,期君月之十八,会于嵩山之巅,谈笑四令归属。仆,逸之顿首。”结结巴巴的,还错了不少地方,还算终于念完了,长舒了口气,道:“什么破玩意,一句都不懂!”
卓王孙淡淡道:“你们怎么看?”
韩道明沉吟道:“杨逸之此次传帖天下,召开武林大会,虽说是以争夺四方天令为由,这四令中到底隐含了什么秘密,却是谁都不知道。所以夺令只是表面文章。只怕邀了我们去,是集合正道的力量,来打击我们了。”
卓王孙点了点头,道:“四方天令自然是要的,何况他们发帖相约,华音阁若是不去,岂非让他们小瞧?月玲珑,你做先行,拿了这请贴到嵩山去,就说我随后赶到,在我没赶到之前,一切决定华音阁都不承认。你巧言善辩,应对从容,想必先去应付应付他们还是可以办到的。下去收拾一下,这就出发吧。”
月玲珑答应一声,吉娜高高举起了手,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卓王孙笑道:“你要去做什么?”
吉娜道:“上次在洞庭湖参加他们的武林大会,可好玩了。我把他们的台子都掀翻了,气得他们要命。我这次还要去掀他们的台子。”
卓王孙笑道:“我们此去,可不就是去掀他们的台子?好,你跟着我吧。”吉娜大喜,跑过去站在了卓王孙的身边。卓王孙双眉轩动,振声道:“江湖风云,又将再起,华音阁将乘风云而直上,各位都该努力了!”众人轰然答应,丹书阁似乎也震颤起来。
第二十章驾飞龙兮北征
毕竟武林大会是件大事,华音阁的人陆续都分派到职司,各自出阁做自己的事情去了。琴言待罪之身,也不敢再同吉娜一起,一早就收拾了回自己的云南分舵。久未见面的楼心月也回湘南去了。华音阁图谋甚大,平时人员都分散在各省,真正呆在总舵中的,反而很少。众人都走了后,阁中一下子冷清起来。吉娜就觉找个人玩都找不到。特别是白天,每个人似乎都躲得见不到影子,吉娜没有办法,只好一个人按照琴言所授,打坐联系那所谓的“内息”。
这天吉娜正在打坐,卓王孙踱过来道:“离武林大会也没几天了,我们下山去吧。”吉娜一跃而起,道:“好啊。我这几天正闷得不得了,找个人玩都找不到,下去走走再好不过了。”
卓王孙笑而不答。当下来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替两人易容换装。易容之后,卓王孙看上去风姿虽仍俊逸,却正似个行囊丰足的世家之子,万万不象个江湖中人。吉娜则扮作个俏皮可爱的灵童,跟在如此模样的卓王孙身边,却也正合适。有人送过包裹,里面放了些散碎银两,卓王孙教吉娜背了。两人出了华音阁,雇了条船,仍然向杭州行去。
从杭州换了旱路,两人在当地分舵各换了一匹马,一路指点风物,嬉嬉闹闹地走了两天,来到了河南境内。北方景致,比起南方来,就要粗糙得多了,饮食也比较不合吉娜的胃口,美差渐渐成了苦差。气候较干,风沙也大得多,都是生长南陲苗疆的吉娜所不能忍受的。这日还未到中午,太阳就照得吉娜头昏眼花。一路山行过来,并不见水,看得吉娜气闷无比。
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