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并非孙静的士兵演技有多么高超,许多人是真的害怕了。尽管事先朱桓已说明神亭岭上会有自家的伏兵,让麾下士卒不要害怕紧张。但毕竟队伍中一半以上的人是征召不久的新兵,见敌人追的越来越近,便不由自主害怕的溃逃了起来。
显然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朱桓也不禁神色微变。但很快,他还是冷静了下来,急声对身旁的孙静说道:“太守大人,不能再继续退了,否则诈败就得变真败了!幸好叛贼已进入埋伏范围,咱们可以攻击了!”
“好!”尽管心中颇有些惊慌,但孙静还是强自镇静地点头应道:“休穆,一切就交于你了!”
“末将领命!”朱桓沉声应道,随即从马侧拿出自己的强弓,抽出一支特制的响箭,迅速地开弓搭箭!
“嗖~!”响箭带着呼啸冲天而起,凄厉的呼啸声在山间岭内不断地回荡着。
“杀!”片刻之间,喊杀声从左右两侧的山丘后震天似的响起。
“全军听令,停止后退,与伏军合击叛贼!”朱桓中气十足的狂吼声在犹自后撤的队伍中响起,“平叛杀贼,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第五十一章
“后退者斩,破敌者功!”
“杀~!”朱桓跃马扬刀,仰天狂吼,雄浑有力的声音在山岭间不住回响着。
“呜~呜~~呜~~~!”低沉的牛角号声和着朱桓的声声狂吼,撕破了浩瀚的天际,激昂而悠长。
“杀~!”直属朱桓麾下的1200余名士兵在听得自己统领的命令后,迅速止住后退的步伐,毫不迟疑地返身杀向敌军。这1200名士兵正是当初周瑜平定盛宪叛乱后,留与朱桓镇守吴郡的精锐士卒,也是朱桓敢于“败”中求胜的最大依靠。与那些被征召不久、战斗经验极度缺乏的新兵不同,这些精锐士卒都是经年累月跟随孙策、周瑜四方征战之后,保存下来的真正的百战之师,论及战斗力之强悍,绝对是居于江东军中前列。即使经过较长距离的“溃退”,也并没有对这些士卒的战力产生多大影响,他们便如中流砥柱一般,将蜂涌而至的吕合军死死遏制在了山腰。
或许是因为朱桓的怒吼,亦或是因为激昂的号角战鼓声,更大的可能是被那些精锐士卒的悍勇所激……原本正欲亡命奔逃的新兵们,竟然也奇迹般地收拾了慌乱不堪的情绪,在朱桓的指挥下,追随着老兵返身杀回……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突发的变故令吕合措手不及,毫无心理准备的他,听着漫山遍岭的喊杀声,望着原以为是囊中之物的孙静军竟然又返身杀回、并以难以想象的强悍战力肆意地击杀着自己的士卒,立时感觉浑身上下一片冰凉,面色苍白无比,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惊慌,一时间竟楞住了……
吕合麾下兵卒的情况,比之吕合本人还要糟糕。这些兵卒中的大部分人,在数天前还只是普通百姓。吕合起兵之时,他们要么是被蛊惑、要么是被强迫加入到了叛军中,短短的几天时间内,根本就没有受到过任何的训练。此前,尽管在吕合、秦狼指挥下,他们攻破了阳羡、锡城二城,但其实能够破城的真正原因,还是在于此二县的防守军力几乎为零。在战事顺利、以众凌寡的时候,他们还能有信心冲杀一番。但此时,境况已经完全不同——前、右后侧、左后侧的江东军已经对他们形成了三面合围之势,尤其是前方返身回击的那千多名江东军精锐爆发出的强悍战力,更是把这叛军吓的肝胆俱裂……
一触即溃,完全的一触即溃!心惊胆寒的吕合军士兵面对朱桓麾下精锐士卒的强力冲杀,原本即相当混乱的队型,立时便被冲得东倒西歪。纷飞的残肢、四溅的鲜血、翻滚的死尸……种种震撼的景象,让从未经历过“真正”厮杀的吕合军士卒不禁目瞪口呆,半点抵抗的意志也无,脑中残留的唯一念头就是——逃,逃离这个杀戮战场!
最前方的数千人首先一哄而散,疯狂而惊惧地厉呼哎号着,径直朝山下亡命奔逃。队伍后列的士卒也身不由己地被挟裹着,一冲而散。
“乒乒乓乓!”夺路奔逃的士卒不住地将手中的兵器丢弃与地,恨不得能够背生双翼,直接飞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不要逃!不要乱!给我顶住,谁敢再逃,就地格杀!”此时的吕合军中,唯一没有惊慌失措的人就是秦狼。秦狼领着自己的数十名亲信,死命地呼喝着,试图将“溃堤”一般的士卒收拾过来!但他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劳的,一心只想着逃跑的士兵,几乎没有一人能听得进他的话,停下溃逃的步伐。秦狼挥刀斩杀了十几名不听命的逃兵,见仍是毫无效果,无奈之余又是愤怒异常,强烈的怒火充斥着大脑,心中一急便不顾一切地策马上前,独自与强袭而至的江东军接战起来。
“杀~~!”随着一声暴喝,秦狼一连斩杀三名掩袭至自己身边的敌军士卒,待要挥刀击杀第四人时,早已留意到他的朱桓拍马杀到。
“叛贼秦狼,今日这神亭岭便是你的葬身之所!”朱桓手中长刀迅速前探,将秦狼的刀势封住,随即厉声怒喝道。
“无名小卒,也敢口出狂言!”被斩杀士卒的鲜血飞溅在了秦狼的脸上,使他看起来显得格外狰狞,“挡我者,杀!”
“哼~!”朱桓再不多话,只是冷哼一声,手中大刀带着凌厉的风声,自上而下朝秦狼的头部奋力劈下。
“找死!”秦狼狂吼一声,挺刀上迎。
“镪~!”刺耳的金铁相撞声过后,秦狼发现对方手中大刀竟被自己磕飞上天,欣喜之余,正待乘势取对方项上人头。不料想,还没等他手中长刀斩过去,一个沉闷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
“蓬~!”伴随着弓弦震动之声,,一支雕翎长箭如电光火石般袭向秦狼。在短短的4、5步距离之内,疾若闪电的长箭根本就不是人所能够闪避的。还没看清到底是什么飞向了自己,秦狼便只觉咽喉处一凉,随即似乎有什么东西迅速外喷而出。
“呃~!”疑惑地低头看了看,秦狼惊愕异常地发现——自己的咽喉竟然已被一支长箭贯穿,激喷而出的正是自己的鲜血。
“嗬~~嗬~!”很快,呼吸便变得急促起来,视线也迅速模糊,秦狼不甘心地奋尽最后的力气,异常艰难地抬起头向前看去。入眼处————只见对面的朱桓右手持缰,左手平伸向前,与之相对应,左脚也微微扬起,恰好与左手臂成一个垂直平面。在距离战马不远的地面上,一弯强弓仍在微微晃动。
“嗾~!”激飞上天的大刀迅速地下落,朱桓头也不抬地举起左手,“啪”地一声恰好握住大刀的刀柄。随即,一夹马腹疾冲向前,手上大刀迅速地平挥过去。
“噗~!”秦狼的人头带着一抹鲜血,高飞而起,随即被疾冲而至的朱桓一把抓住。
“哼~~!不知死活的叛贼!”朱桓面上露出些许得色,垂下大刀,将手中的人头转过面对自己:生机全无的人头上,秦狼的一对大眼睁得滚圆,眼中残留的是无尽的不解————至死,秦狼也没有搞清楚,朱桓究竟是如何射出那一箭的。
由于一切发生的太快,不但秦狼,就算是朱桓身旁的江东军士卒,也没能看清楚这一箭是如何射出的。知道前后始末的,只有朱桓自己:在接下秦狼第一刀时,朱桓便知其勇力不凡,若是正面接战,要战而胜之恐怕要费上些精力。不愿浪费时间的朱桓索性出奇招,故意让秦狼将自己的大刀磕飞,乘其心神有所懈怠的一刹那,利用自己向江东军第一神射太史慈所学的奇特马上箭术————单脚控弓,再以对应的单手上箭开弦,成功击杀秦狼。
“贼酋秦狼已死!”朱桓纵声狂吼道,“众将士,再随我奋力死战,将叛贼尽数诛杀!”
秦狼的死讯传播开去之后,对两军的影响截然窘异————闻听敌酋之一被诛,江东军士气狂涨,斗志愈发旺盛;失魂落魄的吕合叛军则更是士气低落,不少心志尽失的叛军士兵连逃跑的意志都已经失去,干脆跪伏于地高声请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