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皆格杀。冷静默契的分组配合,老道而凶残的巷战技能,还有四处遍布的死亡陷阱。所有的一切,都让身陷其中浴血挣扎的联邦特工们,感觉到己方如同一批稚嫩的童子军。而正在交手的,却是自生死战场之中走出的杀戮大师!
第一声枪响传来时,正好奇抚摸着阿追背羽的雪莉失声惊呼,明亮的眸子里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林野看着她如同一只茫然失措的小鹿般躲到自己身后,神色间带上了一抹心碎的怜惜。
早在当初选定这处落脚点的时候,老辣的黑火队员便已留好了退路。陈进生的那处单体铁皮小楼之后,存在着一处宽阔空洞的下水管道。
地下的世界,阴暗却四通八达。黑火队员们开始有条不紊地缩小防御圈,逐渐撤入下水管道中去。令大多数陈进生的近身侍卫感到愕然且惊异的是——林野带着他的鹰儿,牵着那个褐发女孩的小手,居然是最先到达地底的众人之一。
由于与陈家的特殊关系,这名猛虎公司的年轻主宰,是黑火汉子们谈论较多的对象。
黑火训练史上零伤亡记录的终结者,拳手营最为年轻的体能教官,轻松摧毁黑十字逆袭的强悍拳手,手刃不动峰女家长的煞星种种一切,在他身上套上了一层耀眼的光环。几乎是陈家的每一个人,在提起他时,都会竖起拇指,由衷地叹服。在黑火的那些久经杀阵,枪林弹雨中滚爬出来的粗犷汉子心里,还有着一丝隐隐的骄傲——林野,他曾经亦是黑火中的一员。
眼见着林野对地面上急促的枪声置若罔闻,就只是在那里低声与女孩交谈。少数黑火汉子只觉得心里的某处被玷污了一般,不屑地移开了视线。
久攻不下的僵局以及急速增加的伤亡人数,给联邦特工们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随着通讯器中传来的简短命令,空中低飞盘旋的“响尾蛇”们终于盲目攻击,拖曳着长长尾烟的反坦克火箭呼啸纷至,一截截粗大沉重的钢铁管道被扯断,爆裂。逐渐清空的遮掩物再也不能阻挡机载航炮的疯狂扫射,18毫米弹径的狭长金属体如雨般倾泻而下。满腹恼火的直升机驾驶员们兴奋地低吼着,缓慢地移动机首,将眼前的所有物体俱是碾为了齑粉。他们已不用再担心误伤地面上的同伴,在丢下了大批血淋淋的尸体后,每一个人都知道,想要在这支凶悍若虎的亚洲帮派中擒获活口,难度似乎比让耶稣他老人家跳肚皮舞小不了多少。
几个断后的黑火队员,均是被密集袭来的弹头扯为了残肢肉块。其中一人的整个下半身已经完全消失,破裂的内脏随着大股血泉正不断往外涌出,而他的前半截躯体,却依旧固执而顽强地于地面上爬动着。
“嘿,杰森,你看那黄种人在干什么?我的上帝,他是想从这儿爬回中国去吗?”一部“响尾蛇”停止了攻击,驾驶员对着通话器中喃喃地道。
直升机群陆续停火,粗大的机载航炮“嗡嗡”空转,散发着袅袅青色硝烟。所有的人都在好奇地注视着下方,满目疮痍的焦土之间,那截不断延长着的,触目惊心的血迹。
黑火汉子爬到一名同伴的残尸边,取下他腰间的黝黑物事,喘着粗气,将头枕在了同伴仅剩半边的胸膛上。由于大量的失血,汉子的面色已变得煞白一片,眸子里的光芒也开始逐渐涣散。
“你们这帮婆婆妈妈的,来世再做兄弟罢”汉子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身边黑漆漆的,犹未被地下同伴封死的下水道口,按向手中物体上的凸起。
“轰!”一声低沉的爆破过后,下水道的入口处霍然塌陷。一团炽烈火云自内直腾而起,无情地将黑火汉子卷入其中,瞬时将其化为灰烬。
低空中的“响尾蛇”们被这场不大不小的爆炸吓了一跳,纷纷拔起高度,想要避免被余波催及。然而好奇心所带来的厄运,根本是驾驶员们所未曾想到的。
一根半截埋入土底的断裂管道突兀之间急剧颤动起来,“扑”的一声之后,它竟如同一支巨箭般激射而起,直刺高空!一架正在拔高的“眼镜蛇”急速侧飞,闪过了这根可怕的金属怪物。
紧随而来的一阵巨大爆炸轰然震起,地动山摇般的震荡间,无数根钢铁裂管被地狱岩火般直腾而起的红云所卷,呼啸怒射,竟是瞬间密布了整个天空!
远远避于区域之外的联邦特工们,眼睁睁地看着几架“超级眼镜蛇”先是被穿成了刺猬,随即在火云中化为片片碎屑横飞,俱已是木立当场,脑中空白一片。
地下十余米处,黑火大队默然而行。队列中,十几个汉子不断擦拭着眼角,似乎,那里有着一些固执的物事正在不断涌出。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支几百人的队伍遭到了疯狂围堵。每觅得一处暂居地之后,追杀者便如嗅得血腥味的蚂蝗般蜂拥而至。随着他们的装备愈加精良,行动愈加诡秘谨慎,黑火的伤亡数字也越来越大。到得最后,往往是一天内连换几处栖所,无休止的围杀下大多数人都已变得焦躁而敏感。虽然现在的黑火,仍旧是一个牢不可破的紧密整体,但有一些因素,似乎正在变得不再安定。
夜风拂动,曼哈顿东郊的一片密林簌簌而舞。林中腹地之间,草草搭建着几排简易帐篷。一些满面疲累的黑火汉子倒卧酣睡,手中犹自紧挽着重型火器。冰冷而沉重shā • rén工具,早已成为了他们生命中密不可分的伙伴,在很多时候,它们往往比任何东西都要值得依靠。
矩形分布的营地中央,是一顶大型帐篷,周围警卫森严,隐约有火光自绿色帆布内映出,闪烁辉动不休。
“陈先生,市区暗线所能查到的,就只有这么多。”帐篷内,一众汉子席地而坐,其中一人恭敬地道。
陈进生为面前的火桶内添了根木柴,思忖了一会,道:“明天tái • wān的援兵应该能到,这个消息来得似乎正是时候。”
左侧一个臂膀上缠着绷带的大汉恨恨地道:“这些天来猛追着我们打,肯定是那王八羔子怕了!财团峰会?他狗日的要是敢去,老子就一定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今天晚上过去一个小队勘察地形,动作要快,更要隐秘。林家那孩子和我提过,火峰流竹已经与美国参议院中的实权人物联手,恐怕现在就已经有军方在那一带布控了。”陈进生沉吟着道。
“进生叔,地点在哪里?”帐篷的帘布掀动,林野迈了进来。
陈进生下意识地道:“帝国大厦你来做什么?”他身侧环坐的众人却是脸色纷变,微现鄙夷之色。
“没事,雪莉她睡了,我无聊得紧,出来转一圈。”林野微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