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池吩咐可以让那母子上大堂来。皂隶出去通知之后,那老妇带着几个小孩奔上堂来,搀扶着王柯,抚摸这他血肉模糊的屁股,失声痛哭。
王柯见自己薄情寡义,有妻另娶,现在原配居然对自己还是情深义重,羞愧难当,也禁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杨秋池见他们哭得凄凉,拍了拍惊堂木,止住了他们的哭声,说道:“王柯,你对他们无情,他们母子可对你还是有义,你还不知悔改吗?”
王柯哭道:“小人知罪,小人回去之后一定痛改前非,和娘子孩子好好过日子。若有再犯,天地不容!”
“好!”杨秋池笑道:“既然你已经幡然悔悟,本官免了你枷号示众,你随他们下堂回去吧!”
王柯的娘子大喜,拉着孩子一齐被杨秋池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皂隶们将王柯脖子上的木枷取掉之后,李大牛俯身背起王柯,那老妇和孩子在后面搀扶,退下堂去。
这个案子圆满结束,围观群众对杨秋池处理案件有理有据有节又是一片赞叹之声。
接下来是个欠款纠纷。原告姚大壮状告被告张二宝欠债五贯铜钱,逾期半年未还。
杨秋池吩咐传原被告上堂。
那被告张二宝是个五十多岁地老庄稼汉,枯瘦如柴,大冷天穿了一双草鞋,上面还沾满了泥巴,花白地胡须。黑灰色的脸,眼睛好像有些白内障,眨巴着眼睛看不清楚,小心翼翼上得堂来,跪倒在地磕头。
一个花白胡子庄稼汉给自己磕头,杨秋池有些于心不忍,可现在自己是县太爷,代表着朝廷。那是不能客气的。不过,杨秋池还是尽可能把语气放和缓。问道:“张二宝,你欠原告姚大壮地钱吗?”
“回禀老爷,老汉是连本带利欠了他五贯钱,那是我前年年底实在揭不开锅了,向他借的。可我现在身无分文。实在还不起啊,能否缓一段时间,等今年庄家有了收成,我一定还上。”
姚大壮喝道:“什么?等秋后才还?不行!马上还!”
“我真地没钱啊,我无儿无女,眼睛也看不清楚了,地里的活也做不了什么,自己靠街坊邻里接济着过日子。我真的没钱还啊。”
姚大壮说:“没钱?没钱卖了你那草房和那块烂田,总还值个五贯钱!”
“不能卖啊,我就一间草房和那一块只够糊口的田地。要是卖了,我还怎么活啊……”那姚大壮眼睛一瞪:“关我屁事!我只要收回我五贯钱就行!”
两人一个逼着要债。一个苦苦哀求缓缓日子。
看来,这是个简单的债务纠纷,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债务人没钱还,这可怎么办?就算是搁在现在,债务人虽然有房子有地,但是如果是生活必需品,根据司法解释,可以请求查封,却不能申请强制执行。
杨秋池一拍惊堂木:“好了,不要吵了!被告既然现在没钱还,如果强行变卖他的房子田地,也就等于至人家死地了,这如何能行,就这样吧,等被告张二宝秋后收了庄稼再还你。退下
“是,大老爷……”前面有了王柯的前车之鉴,这姚大状再不敢顶嘴,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说道:“大老爷做主了,这钱缓一缓再还也行,不过,大老爷怎么……怎么不打他板子呢?”
“打什么板子?”杨秋池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逾期三个月不还钱,当然要打板子啊!去年我告他逾期不还钱,江知县江大人就打了他板子了地。”
杨秋池更是疑惑,怎么还有这一说?搁到现在,债务人具有清偿能力却故意隐瞒转移财产拒不执行法院判决,才会被司法拘留甚至追究刑事责任,可从来没听说确实没钱还也要处罚。
杨秋池拿起状子,只见金师爷果然在上面草拟的判词是判被告张二宝秋后还钱并苔一十。
原来,《大明律》的确规定:“其久欠私债、违约不还者、五贯以上、违三月、苔一十。没一月加一等。罪止四十。”
既然金师爷都这样写了,那肯定是真的,杨秋池虽然心中很是不解,却也没法,只好道:“着张二宝秋后还钱,苔一十。”
几个皂隶上来就要拖那张二宝,张二宝大概已经被打习惯了,知道规矩,驼着背自己往月台上走。杨秋池看着有些不忍,想皂隶们打了个手势招呼他们过来后,低声道;‘老汉身体不行,又情非得已,装装样子就行了。“l
皂隶们心领神会点点头,来到月台外,这小竹板举得老高,抽下去呼呼做声,打在肉上也劈劈啪啪,可老汉却感觉不到有多痛。
可这老汉不会装样,那姚大壮很快看出了名堂,跑上堂来喝道;“喂!不对!大老爷,他们没有真打!这怎么算数?你们这是舞弊!”
正文第二百三十四章火灾废墟
杨秋池没理他,等那十下打完了,皂隶上来报告,杨秋池问皂隶:“尔等在舞弊假打吗?”
皂隶躬身道:“哪有此事!我们那都是在真打,老爷可以问问外面旁观的百姓就知道了。”“好!”杨秋池眼见那姚大壮如此得理不饶人,围观的百姓已经面露鄙夷之色,索性对姚大壮说道:“你亲自去问问旁观百姓,如果的确没有真打,本官一定重重责罚他们!”
“去就去!”姚大壮跑道大堂门口,腆着肚子问道;“喂,你们刚才都看见了,这些皂隶没有真打那死老鬼,对不对?”
这些围观者本来就很反感他,现在听他出言不逊,更是讨厌,先有一个大胆的喊道:“都打得噼啪作响,死去活来的,哪有假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