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风平浪静持续了好多年,不光詹旭鸿,就连公司里的特安局人员都变得松懈。
而意外也在这时发生了。
康维国酒驾出车祸,成了玩家。
得到这个消息詹旭鸿在汇报时都快吓死了,东夏国每年记录的玩家至少几十万,但那时候退休的还不超过一百名,康维国无疑是被判了死缓。
然而季局什么斥责诫勉都没说,只道会让特训区那边的人跟他接洽。
康维国还以为是他运气好,因祸得福不说,捡漏得了个组队道具,两个队友还实力不凡。且都觉得他有潜力,愿意跟他交朋友。
他从来不知道,他拿的人生赢家剧本靠的是院长的余荫,季局出钱出人脉。
成为玩家通过几个副本后,康维国逐渐变得自傲自负。特安局有监控他一切信息的能力,但在**上还是给予了一定空间的尊重,事也坏在这个上面。
詹旭鸿复盘康维国被境外势力引诱,走上歧路时发现他跟境外势力第一次接洽,是在酒店客房。
他的女伴实在太多,一天一换也毫不夸张。在发现他是玩家且热衷逛玩家论坛后,境外势力抓住了机会。在境外势力的指点下,康维国逐渐挣脱特训区玩家,为金钱低头,扑向了境外势力。
直到基层人员收网拘了他,公司的特安局人员发现康维国几天没上班,终于反应过来。
这些年詹旭鸿这边不知给他擦了不知道多少回屁丨股,都没跟季局知会。但这回涉外证据确凿,又是玩家犯法,他就算能把人弄出来,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
再不制止,等他捅出大篓子来后果不堪设想。
但詹旭鸿没想到好好的一桩安排,康维国这张嘴还能给自己惹出祸事。
十年啊,高层大清洗后整整十年,那位不可说在特安局严防死守下,没有在季局身边出现过一次。就连国外都老实下来不敢在这个痛点上薅他虎须,康维国倒是敢于作死。
詹旭鸿当时都想shā • rén了。
不可说去见院长正常,通过层层上报找季局也正常,可康维国凭什么敢说这种话?!
他算哪根葱啊,能让不可说撇掉这两位先见他?
还说什么年轻得跟个小姑娘一样,二十年过去,人的样貌会变老才是正常现象,他这不是暗示又出现一个长相神似的冒牌货?詹旭鸿觉得康维国还能活着无痛躺在病床上呼呼大睡,已经是季局努力克制的成果。
对于詹旭鸿解释的这个乌龙,在座大佬沉默许久才问:“你去查了没有,相似的到底是不是?”
詹旭鸿摇了摇头。
他还没见到本人,目前查到的消息就是她去了冬科会。而凌玉浮是这回冬科会事务局的副局长,虽然冬科会无法通过身份码查询,但只要有照片,她那边吩咐下去,肯定能把人找出来。
詹旭鸿匆忙赶回c市本来是打算找凌玉浮的,谁料大领导突然召开紧急会议。
失踪解除照片更新跟已上传的血检报告并不代表百分百就是真人,詹旭鸿自己失望不要紧,这要是在没有确凿证据前就告诉这些大领导,等查下来发现又是一个冒牌货,他们都这把年纪了,可经不起这种神伤。
詹旭鸿的摇头让会议厅的气氛变得沉重。
长达近两分钟的沉默过去,一头白发面容和蔼的老人才叹息开口:“小季出门得突然,但他接手的事务项目从很早开始就准备了两套方案备用。为了正是防止他自己突然离开导致运转出问题,我们只要照着方案执行就好。”
“本来这点小事没必要操劳你们辛苦过来一趟,大家平时事都忙。之前小季在,还能帮我们分担了不少,他这一走,接下来只会更忙,今年都不知道能不能再像这样碰个面。”
“明年开年有一场军区演练,外星球的资源搜集已达到预期,后续的再发射与研究需要人主持。国内片区化的城镇再改、山区开发跟填海工程要赶进度,听说西国那边的人类生命工程研究有了进展,我们也不能落下……”
老人嗓音浑厚缓慢地说着,这些都是需要长达几年甚至几十上百年的投入,由几代人传递薪火,影响深远的国家大事。
“小季在的时候,玩家这一整块事务与科技资源的接收、开发、深入研究,一年一度国际冬科会,就连跨领域的科研的问题他都能解决。我们自个儿有滤镜,国外是怎么评价他的呢,很早之前就把他称之为东夏国的壮臂。”
“咱们国家能担得起这个称呼的,要么在纸钞上印着,要么在课本上写着,要么雕了石碑矗立在最显眼的城市,就连国家墓园里因公殉职的人员,每年拜祭日都是花团锦簇,十亿人民都记得他们为国家做出的贡献。”
“但小季啊……他从来不在意这些。”老人轻缓嗓音里带着些苍凉,喃喃说:“有人求名望,有人求钱财,有人想要权势,还有人沦为肉丨欲丨奴丨隶。”
“但他数字账号很早之前就签订捐赠协议交由国家打理,除了他个人花销从里面扣,每年都拿5亿捐赠给各地社会福利院。只要账号里还有钱,就一直捐下去,他那些专利更是从始至终都是以国家名义登记。”
“名誉、功勋,他不在意这些东西,那一笔一笔造福十亿人民推进国家发展的功绩,那都是磨不去的。”
老人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撑起精神接着说:“正巧这回你们都在,我呢,想起草一个徽章提案,特管局不正好没局徽吗,徽章内容就用他的姓。特管局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这是应当的。”
“此外再提个淮安科研进步奖,他转让国家的那批专利收入拿一部分用作激励奖金。我知道他不在意这些,但他是国家功臣啊,外星探索,医学猛进,军工研发……连西国都酸得不得了,咳咳——”
老人忽然剧烈咳了起来,仿佛要将整个心肺咳碎。他身边的几位老友拍背的拍背,拧保温杯的拧保温杯,待他就着温水把这阵咳嗽缓过去,人却好似苍老了十几岁。
“我没事……”
老人拂开老友搀扶的手,扶着把手尽量让自己坐姿正一些,气息是掩不住的虚弱,“我这才是个口头提案,等做出来啊,还不知道要几年。我肯定是要看这两件事做出来,我才放得下心。”
“我都想啦,待小季的院长故去,我们这些人黄土半截坐在疗养院里,那时候更没人知道他了。他要是能放下开始新生活,早就放下了。那姑娘二十年过去都没个音讯,就算小概率回来,也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