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巴端起水酒大口饮下:“霍图做梦都不会想到,他的左膀右臂就这样被我断了。他们永远都不会明白,治国靠的从来不是勇武,而是谋略。”
美姬们一左一右涌过来:“殿下英明神武,您说得都对。”
顿巴放下酒杯搂着她们,酒味从他口中喷出,他醉意朦胧:“前方就是长嘉关,过了长嘉关离楚辽都城不远了。听说楚辽王都繁华富庶,届时本王带你们逛遍都城美景。”
美姬们笑得咯咯咯:“楚辽都城美人如云,王子去了可别让楚辽的美人迷了眼啊。”
顿巴的手摸向了美姬柔软的细腰:“怎会?楚辽的美人温顺得像绵羊,本王可是狼,自然喜欢母狼一样烈的美人!”
眼看顿巴又要和美姬们滚在一处,这时美姬“嘤”了一声,她们什么都来不及说就晕了过去。顿巴大吃一惊刚想喊出声,就听牙帐外传来了噗通噗通重物落地的声音。
顿巴抽出长刀向着牙帐外冲去,可还没等他掀开帘子,他眼前一黑脚下一软,人像木棍一样笔直的向前倒去。
顿巴倒下去后没一会儿牙帐的门帘被人掀开了,来者身着辽夏服侍,用湿毛巾遮住了口鼻。领头的正是严柯,看到倒在地上的顿巴,严柯兴奋不已:“叶神医您的药真厉害,这么多人啊,这么快就被您完全放倒了。”
严柯身后闪进一道高瘦的身影:“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调配的药。”
虽然蒙着面,但是一听那苍老的声音,就知道来者是谁了。叶林峯实在不放心这群小兔崽子,他们带着能放倒两千多人的药,稍有闪失,被放倒的就是自己。于是叶林峯跟着他们来到了长嘉关,站在上风亲手洒下了配了十几天的药。
前些日子忙着炼药,这几天星夜兼程赶路,叶林峯眼底出现了浓重的青黑。他嫌弃地看了一眼顿巴:“这谁啊?长得真磕碜。”
严柯摸出了身侧的长刀,若不是一刀下去会让两国起战事,他一定会对着顿巴心窝子狠狠捅上一刀:“这龟孙子是赫尔巴三个儿子里面心眼子最多的一个,留着他准没好事。”
叶林峯随意道:“那你再等什么?留着他过年吗?捅死他。”
严柯苦着脸:“您以为我不想吗?可主子说了,只捉莫勒,其他人一律放过。”
叶林峯悠悠的说道:“那这里有莫勒吗?”
严柯环视一圈:“没有。”
叶林峯抬脚就踹:“没有莫勒你在这里磨蹭什么?这药只管一刻钟!”
严柯龇牙咧嘴抱头鼠窜:“前辈,别打了别打了,我这就去找。”好在使团的牙帐不多,既然这个牙帐没有莫勒,那其他的两个牙帐里面一定有他。
见严柯溜出牙帐,叶林峯蹲下嫌弃的揪了揪顿巴后脑勺上的小辫子:“大男人留什么小辫子,丑死了。”话音一落,顿巴的两条小辫离开了他的后脑勺。
莫勒痛骂了一阵之后终于消停下来了,这段时间无论他如何谩骂顿巴都不理睬他,这让他有些挫败。正因为如此,他才和顿巴不对付。
他在牙帐中转了一圈,心中的火气消了一些。正想端起水酒喝一口时,一股青草的味道幽幽入鼻。莫勒抽抽鼻子:“哪来的草?”
随后他双眼一黑,身体一软就不省人事了。
等他再醒来时,他饥肠辘辘。双手双脚被制住,眼前也蒙了一块黑布,莫勒想骂人,可嘴里塞了一团什么,他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唔唔”声。
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当他听到耳边传来脚步声后,他晃动着四肢剧烈挣扎着。
终于有人扯出了他口中的东西,莫勒动了动下颚后破口大骂:“老子是辽夏护国大将军莫勒!何方小贼竟敢偷袭老子!”
莫勒用辽夏话骂了一箩筐的脏话,然而周围却没人搭理他。过了一阵后,他听到了车轮滚动的声音,与此同时有人粗暴的扯掉了他眼前的黑布。
莫勒眼前星星乱飞,他从没觉得阳光这么刺眼过。等他视线恢复清明,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姬容川!是你!”
姬松微微颔首:“好久不见。莫勒将军,本王请你来有事想要询问你。”
莫勒嘿嘿笑了起来,他嘲讽打量着姬松的双腿:“原来传闻是真的,堂堂楚辽战神姬容川成了废人。你也有今天啊,爽!太爽了!”
听到这话严柯他们这些侍卫的怒意喷薄而出:“你说什么?!”
姬松抬手阻止了他们:“本王想问,当日石子河一战,你身边的亲信夹击我,是不是受你指使?”
莫勒不屑道:“我们辽夏军纪严明,我的亲信当然听我的话。”
姬松不缓不急:“那我问你,当日你如何得知我会出现在石子河?”
莫勒眼神轻蔑:“我为何要告诉你,你不过是个手下败将。我劝你乖乖把我放了,我这次可是议和使臣。辽夏带了诚意来楚辽,使臣却被楚辽的人扣押了,传言出去一定让你好看。”
侍卫们气得长刀出鞘,姬松却唇角微微上挑,他反手不紧不慢的抽出了长弓和羽箭:“莫勒将军,你搞错了两件事。”
锋利的箭矢被姬松架在了弓弦上,随着姬松说话,弓弦一点点被拉开:“第一件,两国久战不止时,双方派出使团达成一致这才叫议和。其中一方放下脸面去另一个国家祈求休战,这不是议和,这叫求饶。只有败者才会求饶。”
莫勒气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口:“你!”
姬松继续慢吞吞的说道:“第二件,辽夏使团出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个在都城养伤的废人,而你们的议和使团还在数百里开外。”
这话说完姬松手中的弓弦已经拉满,姬松微微调节着弓箭的方向,目标直指莫勒的左腿:“有谁看见本王掳走你了?”
看着森冷的箭头,莫勒惊慌失措:“你,你敢!”
姬松微微一笑:“我为何不敢?”
辽夏人捉到楚辽的将士后,十八般酷刑一样不落,他又何必对敌国的将领仁慈?
姬松松开了弓弦,弓弦颤音未停,莫勒的惨叫已经响了起来:“啊!!”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怒骂,不过大部分是辽夏方言,在场的人听得不是很明白。
羽箭穿透了莫勒的大腿骨,莫勒的左腿以诡异的姿势耷拉了下来,他身体控制不住向下瘫倒,然而双臂上的铁链紧紧束缚着他。
莫勒眼前忽明忽暗,他想要晕过去,然而就连这个卑微的愿望都没办法达成。不知道姬松的人给他闻了什么,他混沌的神智又清醒了过来。
他粗喘着气,这一次他终于学会了打量四周。这一看让他心凉了半截,他发现自己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中,这地方一看就是暗室。若是没有人搭救,他一辈子都别想逃出生天。
姬松再一次抽出了羽箭:“莫勒将军,自从我无法站起来之后,性子也和以往大不相同。我现在没那么好的耐性,再问一遍:当日你如何得知我会出现在石子河?”
莫勒还在挣扎:“我是辽夏护国大将军!你竟敢这么对我!”
姬松微微一笑,眼底都是寒意。弓弦颤动后,莫勒的右腿腿骨被羽箭射断,他惨叫一声几乎晕死过去。然而口鼻间又出现了一股呛人的味道,莫勒只能粗喘着清醒过来。
他的双腿全断了,剧烈的痛楚让他冷汗潺潺,没一会儿衣衫湿透。双腿无法支撑身躯,他的两条胳膊被铁索勒成了青紫色,胸口疼得无法呼吸。
出生至今,莫勒何时尝过这种滋味?向来只有他对别人施加暴行,轮到自己时,他却一刻钟都忍不下去了。
姬松再一次抽出了羽箭:“现在你能回答我了吗?”
莫勒面色惨白,头发被汗水打湿成贴在脸上。这一刻他很想维持军人的气节,维护他护国大将军的威严,可是脱口而出的话却道尽了他此时的惊惧和害怕:“是我的亲信托特兰,是他说得到了你们军中的确切情报,你会出现在石子河!”
姬松眼神如刀:“你如何确定消息的是否可靠?”
莫勒声音嘶哑:“托特兰说消息是我们二殿下早就埋好的探子传过去的,不会有错!”
姬松呼吸快了几分:“探子姓甚名谁?”
莫勒忍不住哭了:“我不知道,区区一个探子,我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那日在石子河伏击了你,我们全军欣喜异常,怎么还会管那么多!你杀了我吧,不要折磨我了!”
姬松眼中的光暗淡了,眼底出现了淡淡的失望:“最后一个问题,托特兰是你哪个亲信,在这次的议和人员中吗?”
莫勒疼痛难忍,他呜咽着:“不在,托特兰留在军中,他没来。”
姬松唇角的笑意彻底消失了,他手中的长弓再次挽成满月。莫勒惊慌失措:“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言而无信!你卑鄙无耻!”
弓弦颤动声传来,莫勒感觉全身每一处都开始剧痛,他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姬松眼神冷冽,他缓缓将夹在指间的羽箭收回到箭筒中:“兵不厌诈,这点道理都不懂吗?”他的羽箭很宝贵,还得留着下次审问。
严柯嘲讽道:“呸,还护国将军,只用了两箭就全招了。”当年他被灌辣椒水,好歹也撑了好几轮。
长弓放回身后,姬松感觉到一阵疲倦席卷了身体,他低声对侍卫们说道,“让兄弟们好好休息。看好他,别让他死了。”
严柯他们双手抱拳:“是!主子。”
姬松的鼻尖缠绕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在封闭的空间中,这股味道令他作呕。他不想在这里逗留,他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