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那就是容王妃颜息宁啊。”
“听说他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挂了三分之二的课业。”
“嘘,你声音小一些,人家现在是容王妃,权大势大。”
“容王妃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天下读书人要是都如你这般胆小怕事,楚辽就完了。”
颜惜宁抿了抿唇,不管什么时候文人和学生都是最敢说也是最敢做的。虽然他们说的是事实,但是他还是觉得憋屈。
姬松将颜惜宁的情绪收入眼底:“走,进去再说。”
管事连忙迎着姬松他们进了铺子,铺子中的陈设还是原主记忆中的样子。铺子左边的三间房中放着各种文具,便宜的悬挂在架子上,贵重的用精美的盒子装起来放在柜子中。右边三间房中摆着无数书籍,有经史子集,也有艳俗画本。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无数的墨宝,这些都是学子们留下的。身为国子监的学生,这里的人离开之后很大一部分能入朝堂。一点墨的管事很有眼力见识,到他店里来买文具的学子们可以留下题词。将来这些人若是发迹了,他们的题词就是铺子的活招牌。
很多进铺子的人一眼就被满墙的墨宝吸引进而细细逛,然而颜惜宁第一眼却落在了笔墨区靠墙的一排货架上,货架上摆放着便宜或者有磕碰的的文房四宝。原主在国子监读书的那段时间内,他只能到那里去翻找适合他的文具。
姬松顺着颜惜宁的目光看去,他眼神黯淡了下来。自从在围场对颜惜宁上心之后,他就让严柯他们调查了颜惜宁的过往。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他才知道他的王妃在没嫁给他之前受了多大的委屈。
都是颜伯庸的子嗣,颜子越和颜惜宁的待遇犹如天渊。颜子越宴请同窗一顿饭可以吃掉上百两银子,而颜惜宁只能靠一个月五贯的月利生活。
若颜息宁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五贯钱在国子监这种物价高昂的地方也只能维持日常温饱。然而他偏偏生在户部尚书家,周围的同窗都是世家子嗣,颜息宁一个月的花销甚至不够他们吃一顿茶水。
从小长在庄子中没人教导他,颜息宁的课业自然比不上他的同窗们。一个人在没钱的时候就没胆,再加上没有能力,颜息宁在国子监的那段时间受够了冷眼。
姬松仰头看了看颜惜宁,今天他特意挑了“一点墨”作为最先收回来的庄子,也是为了让颜惜宁能潇洒的告别过去。
颜惜宁正在回忆原主惨痛的过去,突然间他得手背一阵温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手背上多出了一只温热的手。姬松眼神坚定声音温柔:“都过去了。”
颜惜宁笑了:“嗯。”他不在意这些,自然会向前看。
只是他为原主鸣不平,一到这间铺子中,他眼前就出现了瑟缩胆怯无助可怜的原主。这一刻,他无比心疼颜息宁。虽然那些事他没有亲自经历过,但是占了原主的身体,他感同身受。
管事将姬松他们迎到雅间中,姬松也不和他客套:“你知道我今日来的目的吗?”
管事眼神闪躲,他刚想说什么,姬松就从怀中摸出了一张地契轻轻放在了桌上:“一点墨从容王妃进王府之后就已经是王府的产业了。你作为铺子的管事,为何不去王府汇报铺子收支情况?”
管事慌张擦擦汗:“这……小人只是个管事,小人并不知情啊!”
姬松微微颔首:“那你去找个知情的人来。本王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管事面色发白,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其实铺子当做陪嫁给容王妃的事情他是知情的,只是主母说容王府一日不来收铺子,他们就继续开下去。就算王府的人来收铺子,他们只管说不知情推诿过去就行了。
一个王府还能为了几间铺子和尚书府撕破脸皮吗?更何况容王妃是颜家出去的人,他就不怕撕破脸之后无家可归吗?
可看眼前的情形,主母用的招数显然不行了。容王亲自来要铺子,别说主母来了,就算颜尚书亲至,今天这个铺子也只能乖乖交出去。
管事后悔了,万万没想到来的不只是颜惜宁。姬松可不是吃素的,他常年在战场杀敌,刀子上真见过血。他可以敷衍软弱的颜惜宁,却没办法敷衍强悍的容王。
看着凶神恶煞的侍卫们,管事双腿发软:“是,是,小人这就去请人。”虽然说着服软的话,可管事却迟迟不肯迈出步子。
严柯厉声喝到:“还不快去!”
听说容王府的侍卫是从战场上跟着他回来的,上过战场的人一个眼神就满是杀气。管事被严柯凌厉的眼神一看,身体恨不得瘫软在地。然而他不敢瘫倒,只能僵硬着身躯退出雅间:“小人这就去,这就去。”
看到小马车从铺子门口飞快离开,颜惜宁心情复杂。颜府的仆役管事很会看脸色,就拿刚刚离开的这个管事举例子,他明知道原主是颜家子嗣,可原主来买东西时,他却连一张纸都不愿送给原主。
颜惜宁长叹一声:“这捧高踩低的世界啊。”
铺子二楼的窗户正对着国子监院内,看着来来往往的学子们,颜惜宁放松了身体斜斜靠在窗边:“学生时代真好啊。”
姬松操控着轮椅来到了窗边:“若是你有兴趣,一会儿我们可以去国子监看看。看看那些曾经教导过你的先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