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雷看向窗外,窗外晚霞满天,行人如织,离宵禁还早。
他犹豫了一会便点了头,因着珍惜,他这一次喝得十分慢。
只喝得再慢也有喝光的时候,他其实很想再点个一坛,但——
他有些遗憾地站了起来,自从进了锦衣卫,他就没放纵自己喝醉过。
小二见他要走,飞快从柜台取了一只扁瓷壶,恭敬奉给他,笑道,“大人,这是杏花村刚出的新酒,明儿骡子酒不供应了,改卖这个,送给大人尝一尝,大人觉着好,以后常来捧场”。
那瓷壶做成了扁圆状,大约只有半斤的量,象牙白的瓷面上简单勾勒着一支旁逸斜出的杏花,下面是“杏花村特供”五个篆字,雅致可爱。
今天杏花村的客人每席都会赠上一瓶,葛雷也见了,便接了过来,笑道,“你们东家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赏”。
他是好酒之人,接过后就忍不住一边走一边打开瓶塞。
塞子刚一打开,一股霸道至极的香味直扑口鼻而来,那是酒最本真最纯粹的香!
葛雷还没喝就断定,这酒喝起来定然不输骡子酒,不过更适合天寒饮用。
杏花村果然会做生意,且近来越来越合他的口味,出的新酒都是他偏爱的烈酒。
他这样想着,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汹涌纯粹的酒香伴随着丝绸般的质感冲击着他的味蕾,他只觉浑身汗毛都舒张开来,甚至有种飘飘欲仙的错觉。
他忍不住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水滑入喉咙,他微微闭眼,感受酒液入喉的醇香,期待着即将到来的通体舒爽之感——
就在这时,凌厉的破风声迎面而来,他本能地扔出了手中的酒壶。
“啪——”
破空而来的箭矢击碎了酒壶,冰凉的酒液撒到了他脸上身上。
“shā • rén了!”
“快跑啊!”
人群受惊惊声喊了起来,四散逃开,葛雷一把抹掉脸上的酒,努力避开没头苍蝇四下乱冲的人群,矮身险险避过了迅速指到面门的第二支箭。
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他的速度到底不如平日迅疾,勉强避过前两支箭已是极致,第三支箭再到时,他没能再躲过去。
那来势极劲的箭正中他的喉咙,深深扎了进去,将他的喉咙扎了个对穿,他哼都没哼一声就没了气息,扑倒在地,一如当年的霍瑛。
三支箭连珠而来,又猛又快,葛雷倒下后,他的随从才堪堪抽出刀,一边喊着大人一边警惕盯向羽箭飞来的方向。
凌厉的破空声再次逼近,他甚至没来得及抵挡,就被一箭射中眉心,仰面倒下。
“shā • rén了!shā • rén了!”
人群慌乱的叫喊声更加惨烈张惶起来。
“啊,有东西砸下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离得远的,离得近的纷纷抱头找最近的遮蔽点,这时那留下付账打赏的随从才堪堪赶了过来,那从天而降的东西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天灵盖。
他惨叫一声,亦如他的主子般扑倒在地,没了气息。
“啊——”
“啊——啊——”
“啊——啊——啊——”
热闹的帽子胡同里惨叫声此起彼伏,主子、丫鬟、小厮、平民百姓早已分不清谁是谁,相互推搡着往安全处跑,互相践踏,摔跤的,受伤的,处处可见。
一片混乱中,阿弩风一般从杏花村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是谁敢在我们杏花村门口shā • rén?人死了没有?敢在我们姑娘的地盘上闹事,他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