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华府后,苏鲤拉走了还不想走的霍延之和孟姜,华平乐姐弟三人陪着宁河长公主回了椿华堂。
丫鬟奉上了热茶,宁河长公主摆手,“换瓜果来”。
现在一看见茶她就烦!
华大姑奶奶正要说话,外头就通传说宋学庄亲自将菱姐儿送了过来,正在椿华堂外面等着。
宁河长公主扫了华大姑奶奶一眼,沉声吩咐,“安哥儿,将菱姐儿领进来,至于宋学庄,让他回去”。
华平安应着去了,华大姑奶奶更咽叫了声祖母,眼泪又涌了出来。
宁河长公主没理会,肃然看向华平乐,“酒酒,你可知错?”
华平乐起身福了福,沉默。
华大姑奶奶忙也站了起来,急切开口,“祖母,与酒酒无关!”
“你不要说话!”
宁河长公主猛地一敲拐杖,“酒酒,你自己说,你错在哪儿?”
华平乐默了默,开口,“错在抓住茶杯后,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要掐死宋学韫。
宋学韫心思狠毒,放在长姐身边迟早是祸患。
我既几句话逼得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露了真面目,就该抓住机会,受伤之后只要乖乖等着祖母来,祖母就有法子逼得昌平侯府将她远嫁。
甚至祖母心狠一点,逼得昌平侯府送她去做姑子也未必不可能。
我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差点当场杀了她,有理变成无理,更是害得长姐在婆家无法自处”。
“你还不醒悟!你还不醒悟!”
宁河长公主气得直发抖,“我问问你,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
就算你想整治她,甚至杀她,需要你亲自动手?
就算你真的杀了她,甚至你杀了她也没人能拿你怎么样,你又能得什么好?
得个凶残嗜杀的好名声?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我从小就教你,你学到哪儿去了?”
华平乐抬眸,有些茫然地看着宁河长公主,祖母,祖母竟不是怪她行事冲动,害了长姐么?
宁河长公主看她那模样更是来气,手指头差点戳到了她脑门,“白长了一副聪明相,笨成这样!
你是天上的月亮,她就是地上的萤火虫,你与她争什么风?
你是那上好的瓷瓶儿,她就是那过街的老鼠,你拿自己去碰她,是不是傻的?”
华平乐,“……”
怎么觉得祖母说着说着味道就不对了?
“天天就知道好勇斗狠,等你做了福广王妃,是不是府里的仆妇一不听话,你也亲自动手去掐死她们?”
华平乐,“……”
那倒也不会,今天宋学韫要不是对她早已视为亲人的华大姑奶奶下手,她不会愤怒到失去控制。
她生怕宁河长公主气出好歹来,忙乖乖认错,“祖母,我知道错了”。
不想宁河长公主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错了?你知道错了!你哪次不是知道错了,然后再折腾个错上加错回来?”
华平安刚抱着菱姐儿回来就听到宁河长公主在训华平乐,远远就喊道,“祖母!福广王临走前特意交待了,让二姐姐早些回去歇着,伤才好得快。
而且,昌平侯府的大夫总不如咱们府上的好,还是让徐太医再给二姐姐瞧瞧,您要训二姐姐,还是等她伤好了再训”。
宁河长公主恍然,忙道,“对对对,我都气糊涂了,阿弩,快带你们姑娘回去,请徐太医再去看看。
这女儿家的手就是第二张脸面,可不能轻忽了,千万不能留疤”。
又对华大姑奶奶道,“你也跟着去,酒酒小,不知轻重的,你盯着她些”。
华大姑奶奶俯身应是,目光落到菱姐儿肥嫩嫩的小脸时,顿时一暗。
她敢肯定菱姐儿一定是昌平侯送来的,她的公公一直是个聪明人,知道她的软肋在哪。
女人么,孩子是永远的牵挂和牵绊,只要菱姐儿姓宋,她就永远脱离不了昌平侯府和宋学庄……
……
……
华大姑奶奶带着菱姐儿在华府住了下来,华平乐乖乖在家养伤,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起昌平侯府的事。
到了正月十五,萧明晴到底没能出宫和九方凤一起走谜锁星桥。
华平乐陪着霍延之一块看了灯,第二天就进了宫。
她带了一盏兔子灯,九方凤赢了两盏兔子灯,一盏送给她,一盏送给萧明晴。
萧明晴提着兔子灯高兴得直蹦,一叠声地问华平乐,“酒酒,酒酒,九方军师也是想娶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华平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笑笑。
……
……
过了正月,萧明昭便开始如常随洛太傅学书,华平安自也要进宫伴读。
萧明晴性子沉静了不少,竟时常去旁听,华平乐手上的伤好了,便也时常进宫陪着她一起。
如是几次后,华平乐就发现洛太傅竟然常夸萧明昭聪明颖悟。
与萧明时比起来,萧明昭的确算得上聪明。
与明显不是读书料的华平安,又或是与萧明昭另一个跳脱得根本静不下心来读书的伴读比,萧明昭也的确算得上聪明。
可,当年,除了她常被洛老太傅骂一点小聪明全部用去养孩子,就算是兄长也常被洛老太傅骂仗着一点小聪明轻浮轻狂,就算是苏羡予也还被洛太傅骂仗着一点小聪明不务正业!
她和兄长、苏羡予,在洛太傅眼中都只是一点小聪明,只能说是比常人聪明一点的萧明昭竟得了洛太傅这般频繁的夸赞?
华平乐只当没发觉,懒洋洋听着洛太傅板着脸讲着《二十四史》。
唔,洛太傅讲学的内容倒是半点没有掺水分,和当年给他们几个讲的大差不差……
……
……
很快日子就进了三月,各地举子陆续赶到了京城。
华平乐惦记着阿鲤,便不再经常往宫里跑,约着霍延之、孟姜几人游湖踏青上街看热闹。
这段日子,苏鲤一直埋头苦读,除去洛府求学,几乎从不出门。
到入考场前一天,苏羡予亲自领着苏鲤去洛府拜谢教导之恩,待出了洛府,又对苏鲤道,“你寻个由头去见华二姑娘一面,邀她明日送你进考场”。
苏鲤已经十分习惯苏羡予对华平乐的另眼相待,恭敬应是。
他没有寻由头,直接去了华府求见,问华平乐道,“华二姑娘不是想要我中状元探的花么?明儿去不去送我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