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平乐想着他们说得也对,便道,“那我们先进去等,等来了再说”。
众人都站得有点累了,便都往里走。
华平乐却兀自恋恋,嘴上说着走,脚下却动也不动。
霍延之开口道,“我陪你在这里等”。
华平乐抬头看了看皇宫的方向,那里完全不像有动静的样子,摇头,“算了,先进去吧”。
她话未落音,先头来给苏羡予报信的中年汉子再次飞奔而至。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欲言又止看向苏羡予,显然是顾忌着有外人在。
苏羡予皱眉,“是阿鲤的消息?说吧”。
那汉子不敢违逆,行礼道,“小公子点了状元后,被太后娘娘叫进了慈宁宫,同去的还有榜眼和探花——”
他说到这声音压得更低,“有消息传来说,太后娘娘要为小公子和永川郡主赐婚,只还未证实,请大人示下”。
“不行!”
华平乐又是震惊,又是愤怒,脱口喊了出来,王妙儿这算是什么?
自己嫁不成苏羡予,便要叫女儿嫁给苏羡予的“私生子”阿鲤么?
已经进了彩棚的孟姜转身好奇问道,“什么不行?”
华平乐咬唇,九方凤笑道,“王爷说不等苏小公子了”。
他说着上前揽住孟姜的肩膀拖着他往里走,“九少爷,我正好有件事要请教一下,我们先进去”。
萧明晴好奇看了华平乐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跟着九方凤走了。
华平乐努力绷着脸扬着下巴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不让自己对苏鲤过分的关心流露出来,“本来就不行!永川郡主丑成那样,怎么配得上阿鲤?”
苏羡予嘴角微微翘起,“姑娘说得对,永川郡主又怎么配得上阿鲤?”
华平乐,“……”
总觉得最近苏羡予脑子被驴踢了,她说什么,他都说她说得对。
“那,要是太后真的给阿鲤赐婚呢?”
苏羡予噢了一声,低头理了理没有一丝褶皱的袖口,“我瞧着永川郡主面相,不像是福厚之人,怕是受不起”。
华平乐,“……”
他这意思难道是说,要是太后真的给阿鲤指了永川郡主,他就直接弄死永川郡主?
毕竟福薄的人大多短命。
可这也,也太不可思议了!
华平乐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当初苏羡予说石祭酒年纪大了,有个头疼脑热的正常,不一定就能做得了春闱主阅官时的语气,似乎,也是这般漫不经心的。
然后,石祭酒果然就上吐下泻起不了床,主阅官换成了偏好绮丽文风的礼部尚书,然后阿鲤就被点了会元!
虽然不可思议,华平乐却又莫名觉得他就是那个意思,而且,他也一定能做到!
她默了默,又追问了一句,“你还会看面相?”
苏羡予又噢了一声,语气更加漫不经心,“噢,很简单的,永川郡主长相随其母,丑,又岂能承受得了嫁给阿鲤那般如玉美少年的好福气?”
华平乐,“……”
突然就很想往苏羡予后颈泼一碗开水,看看他是不是也被人剥了皮,披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霍延之立即点头赞同,“太子妃是很丑,她女儿也丑,与太子正好做一家人”。
他说着微微蹲下身子,调整了下姿势,将自己整张脸都送到华平乐眼前,认真道,“我比太子好看,好看多了!”
华平乐,“……”
为什么这二愣子的比美欲还没有下去?
华平乐面无表情一巴掌拍在霍延之脸上,把他那张认真得近乎肃重的俊脸推得老远。
真是够了!
害得她都没心情生王妙儿的气了!
……
……
此刻的慈宁宫中,气氛剑拔弩张。
王太后用想看一看新科前三甲的名头将苏鲤和榜眼、探花都召了去。
她本来就得了王妙儿的叮嘱,再一看苏鲤长身玉立站在那儿直如芝兰立于庭前,真是赏心又悦目,欢喜道,“苏尚书的公子果然不同凡俗,年纪也相当,正好给哀家的永川做个郡马爷。
来人,传哀家懿旨,为苏小状元与郡主赐婚!”
苏鲤大惊,他虽不知道当年的具体情况,但霍瑛死后,王妙儿身为她最要好的手帕交,占了她原本的位子,一跃成了太子妃,却是看在眼里的,如何肯娶王妙儿的女儿,急切下脱口喊道,“太后且慢!”
王太后皱眉,“怎么?”
苏鲤后背全是冷汗,脑子急速转了起来,要想个什么借口才能推掉这门亲事,又不至于落个“不敬”之罪?
“太后恕罪”。
他的声音一如平日悦耳沉稳,慢条斯理的一句客套话为他赢得了时间。
他那颗继承了父亲的聪明大脑将最好的解决方法运转了出来,又用苏羡予身体力行教给他的冷静从容慢条斯理说了出来。
谎,谁都会说,关键要看谁说的不叫别人怀疑,更不叫自己心虚。
“微臣的母亲亡故前曾为微臣定下亲事,定的是微臣舅舅家的表妹,已经交换了信物和庚帖。
只后来,微臣父母亡故,后又随叔父来到京城,舅舅一家也举家搬迁,失去联系。
叔父原是打算等微臣得中功名,再计较婚姻之事。
微臣中会元后,叔父便已遣人去打探舅舅一家的去向,想必很快就会有回音了”。
王太后愣住,王妙儿不咸不淡开口,“那可真是巧了,状元郎在京中多年,从未听说过有婚约在身。
太后娘娘一赐婚,状元郎便多了个从小有婚约的表妹,状元郎可知,欺瞒太后亦是要问斩的?”
王妙儿说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贱婢生的卑贱种子竟然敢这般不识抬举!
苏鲤却根本不为她的声势所威吓,坦然道,“臣不敢”。
王太后摆手,“有也没事,退了就是,难道还有人家敢同天家争女婿不成?
再不然,待永川嫁过去,将他表妹抬进门做个贵妾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