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女人不聪明,也没有心计,就算有他庇护,不是年鱼,长春宫根本躲不开那些明枪暗箭!
他知道的!
所以这些天,他特意加强了对长春宫,对几个儿女的保护,昭哥儿怎么可能会在年鱼离开不到十天的时候就被人害死了?
不可能!
那些人也没那么大胆子,敢顶风作案!
可现在萧明昭满是死气的、青灰色的脸就这么暴露在他面前,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在他的重重保护下,他最疼爱的次子死了!
死得如此轻易又悄无声息,不是尸体浮了上来,他甚至都不知道!
政和帝只觉脑袋炸开了一般,疼得他恨不得砸开自己的脑袋,剖开自己的心!
刚开始他以为是他太痛心了,出现了幻觉,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他是头风发作了!
年鱼叮嘱过,要饮食清淡,要少喝酒,少烦心,最忌大喜大悲!
昭哥儿没了,他痛彻心扉,头风发作再正常不过。
伺候的宫人也很快意识到政和帝的头风发作了,忙去扶住他,下意识喊道,“快去请年掌印!”
又立即反应过来,改口喊道,“快去请太医!请褚医正!快去啊!传御辇,送皇上回寝宫!”
政和帝被宫人搀扶着上了御辇,回了寝宫。
褚医正带着几个资格最老的太医急急赶至,却只能跪下请罪。
政和帝这次头风发作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厉害,他们根本无能为力。
一个太医试探开口道,“皇上,要不,暂时将年掌印从牢里调出来?”
政和帝死死捂着头,咬牙抵挡着比任何时候都剧烈的头痛。
他温和儒雅的面庞因为疼痛青筋暴出,冷汗直流,显得十分狰狞。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年鱼未进宫时,他也忍过来了,现在照样也能忍过去!
他不能让这一点成为年鱼拿捏他的依仗!
褚医正没有等到政和帝的回应,拔高声音道,“太子!快去请太子殿下来!”
一个宫人回道,“今天华二姑娘邀太子殿下游湖,殿下还未回宫”。
萧明时早就答应了华平乐带她去游湖打猎,只他答应她后经常被禁足,到现在才寻到了机会。
褚医正看着政和帝随时会疼晕过去的模样,咬牙,“那就去请太后娘娘,太子妃,去请孟首辅!
孟首辅不在,就去请次辅,请苏尚书、程尚书!”
他只是个四品的院正,皇上不发话,他根本做不了主,自是要请能做主的人来。
不想王太后却因为得了萧明昭的死讯,晕倒了,现在虽然醒了,却根本下不了床。
王妙儿又因为与华平乐争风之事,被禁足在东宫。
尚书台那边,孟首辅和其他几位尚书阁老年纪大了,腿脚慢,最先到的是苏羡予。
一向清雅如仙的苏羡予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单膝跪到床边探了探政和帝额头,当机立断,“来人,将年掌印从刑部大牢提出来!”
宫人迟疑不动,皇上疼成这样都没松口说将年掌印带出来,苏尚书——
苏羡予一咬牙,紧紧握了握政和帝的手,“皇上,臣去提人,如有差池,臣一力承担!”
政和帝已经疼得神志不清了,却还记得不能放年鱼回宫,反手握住他的手。
因为疼痛,他的力道大得出奇,苏羡予玉白的手顿时泛出了青紫色。
“不——”
头风发作起来声势浩大,但也只是疼而已,疼过这一段,就好了,总要不了命。
苏羡予压低声音,“皇上,臣知道皇上在担心什么。
只皇上看诊,除了年掌印外,至少有四名太医随诊,岂是那么轻易就能动手脚的?
而且年掌印这么多年来一直负责给皇上针灸,说句不好听的,他若真能动手脚,早就动过了,不用等到现在”。
政和帝疼得恨不得用头撞墙,却死咬牙关不肯松口。
这时,孟首辅等几位阁老重臣也都赶了过来,见了这场景都痛心跪了下去,“皇上,龙体为重啊!”
政和帝猛地一挥手,“下去!你们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