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大姑奶奶想到这,细细的眉几乎蹙成了一道锁,酒酒的亲事怎么就这般艰难?
霍延之在一旁听了也是眉头一拧,“一年半载?你们工部是造郡主府还是修天宫?”
那工部官员惶恐抱拳,“王爷恕罪,工期确实如此,下官等不敢延误”。
霍延之不客气道,“本王不恕罪,去叫你们尚书来见本王!他要是不会造房子,有的是人会!”
那官员不敢违逆,忙谴了人去请。
华平乐扯扯霍延之的袖子,她特意遣人看过了,工部的人并未刻意延误。
政和帝向来好面子,轻易不会在明面上留下话柄。
霍延之气哼哼道,“不要拉我,我今天一定要抽那个老头子一顿。
都三十一天了,这个凉亭还没建好,我鞭子都带了”。
华平乐,“……”
这厮果然是天天都来!
华大姑奶奶咳了咳,“工部尚书年纪大了,怕是受不了王爷一顿鞭子”。
霍延之,“他要是受得了,我抽他做什么?”
华大姑奶奶,“……”
无言以对。
霍延之取下挂在腰间的长鞭,兴致勃勃抖了抖,“酒酒,这几天我闲着没事,琢磨出了一套用鞭子的巧劲手法。
鞭子抽出去,不沾到人身上,也不会叫人留下伤痕,却能叫对方疼入骨髓。
力道到了,借鞭子之力震碎对方的内脏也是可能的。
今天用来对付工部那个老头子倒是正好,你要不要学?正好我们可以一起打他!”
工部官员,“……”
华平乐,“……”
阿弩哈地一拍手,激动叫道,“王爷王爷,我也要学!到时候你让我也抽工部尚书一鞭子好不好?
那我就能成为京城第一个抽到尚书大人的丫鬟了!以后看哪个丫鬟还敢瞧不起我!”
华平乐,“……”
阿弩应该去给霍延之做丫鬟!
二愣子手下的二愣子丫鬟!
绝配!
华平乐拽着霍延之就走,“今天我在,我要是不管,祖母肯定骂我,下次我不在时,你再来打他!”
霍延之看了看她扯着自己手腕的手,在甩开她和打工部尚书一顿中犹豫了一会,到底没舍得甩开她,顺从被她拖走了。
华大姑奶奶朝那工部官员歉意一笑,告辞不提。
霍延之被华平乐扯着往外走,一边小声絮叨,“酒酒,你不要听苏羡予的,他就是嫉妒我能和你成亲,才编造了那一堆借口。
先推迟我们的婚期,再暗中使坏,酒酒你可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这样的话,霍延之已经念叨过好多次了,华平乐每次都敷衍过去。
她不是没想到过苏羡予骗她的可能性,可不知道怎的,她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在这件事上,苏羡予没有骗她!
霍延之成亲就国这件事,他们一定要徐徐图之,否则危险难测!
这一次也不例外,听了敷衍哄道,“我才十七岁,一年后也才十八,不急”。
“我急!”
霍延之的声音因为急切绷得很紧,听起来铿锵有力得近乎肃穆,华平乐不由侧目。
霍延之见她看过来俊脸绷得更紧,“你都不想见我,我天天都想见你!成亲了,我就能天天见你了!”
华平乐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捏了捏他的指尖,“好了,不就几天没见吗?明天我们去跑马好不好?天一亮就去!”
霍延之立即得寸进尺,“那你晚上去王府吃饭,我要吃螃蟹!”
“好好好,都依你行了吧?小祖宗!”
霍延之却又不高兴了,“我不是你祖宗,上次说好了,你以后要叫我的字的,你一次都没叫过!”
现在的华二姑娘按辈分可不是要叫你一声皇太叔祖,绝对能算是老祖宗了,叫一声小祖宗都略嫌辈分不够。
华平乐勉强肃着脸,这番话说出来,这小祖宗定然又要不高兴了。
算了,还是捡他喜欢听的说,省得没完没了的。
“嗯嗯,我记得的,下次不会了”。
霍延之这才勉强嗯了一声,华平乐转身朝华大姑奶奶挥挥手,喊道,“长姐,我晚上去王爷那吃螃蟹,你先回去啊!”
华大姑奶奶点头,又是好笑又是担忧,那时候天天嚷着死也不嫁给霍延之,现在却又黏糊成这样。
这时候,要是能赶着情热时嫁过去,三年抱俩绝对妥妥儿地。
只可惜也不知道要蹉跎到什么时候,祖母定是要担心了……
……
……
华平乐深知霍延之的秉性,第二天天亮起床后,未做早课,连早饭也没吃,梳洗妥当后就出了门。
果然,霍延之已经牵着马和金毛毛在侧门等着了,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没来得及用朝食。
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找了个早茶铺子和他一起用了朝食,这才往城外而去。
这时候正是百姓进出城的高峰期,两人并未亮出身份,随着百姓一起排队,等了将近一刻钟才总算出了城门。
甫一出城门,金毛毛忽地朝一个方向狂叫了起来,霍延之安抚住它,低声开口,“有血腥味”。
华平乐凛然,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离城门大约十几丈处有一驾牛车,上面摆着一副黑色的木棺。
一个五十左右的妇人坐在牛车上棺材旁,右手搭在棺木上,身边立着个老态龙钟的老仆。
那妇人红衣红鞋,头戴红花,脸上虽已有了深深浅浅的皱纹,却气质清雅容貌不俗。
一看就是出身良好,清雅有识之人,却不知道怎么会只带着个老仆独自押送一副棺木进京。
“看她的手”。
华平乐牵着马走近了些,却见那妇人搭在棺木上的右手手腕正不停流着血,灌入到棺材中。
她却似恍然不觉,苍白又麻木地坐在牛车上仰头看着天空发呆。
她这样的太太亲自押送棺木已是古怪至极,却又受了伤,受伤还不包扎,反倒让血流进棺材里,更是怪上加怪。
“棺材里有没有人?”
“看车轮陷入地面的深度”。
华平乐凝目去看,恍然,如果牛车上只有那妇人和一副棺木,车轮定然不可能陷得那么深,棺木里有人!
而且一定是有重量的人,而不是一副枯骨!
既然棺木中有人,那妇人怎么会穿得这般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