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尽头住着她的母妃和皇弟,可是她的皇弟死了。
她的母妃虽没死,却也离死不远了,活死人般住在那座曾经象征着帝王恩宠,象征着欢声笑语,如今却死寂如墓地的宫殿。
萧明晴怔怔看着,忽地眼泪就涌了出来。
她缓缓蹲了下去,头搭在膝盖上,抱着膝盖无声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连九方军师,父皇也要下狠手呢?
她只剩下他了啊,只剩下他了啊!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到头顶一片冰凉。
她茫然抬起酸涩的眼看去,却是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
她的面前,落了雪的地面上多了一双黑面白底的靴子。
她有些迟钝地缓缓顺着靴子往上看去,入目是大红的蟒袍和翠色的玉带。
她咧了咧嘴,大红配大绿,这宫里只有一个人会穿,也只有一个人能压得住。
这样的时候,也只有那个人会来陪着她淋雪——
“公主”。
年鱼慢慢蹲了下来,伸手温柔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公主不要伤心,九方军师没事,公主只要乖乖的,九方军师就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
……
福广王府中,霍延之将九方凤安顿妥当,出了屋子。
院子里,华平乐见他出来了,焦急迎了过去,“九方军师怎么样了?”
“没事,吃了颗毒药,但很快表哥就给他喂了解药,只吃了番苦头,人没事”。
华平乐吐了口气,“人没事就好”。
霍延之点头,华平乐上前牵起他的手,忧心忡忡道,“看来泄露钟山风声之事,皇帝是准备栽赃给你了。
这次抓走九方军师,可能皇帝是想借表哥的毒药控制九方军师,更重要的怕就是要为日后对付你造势了”。
无论政和帝对错与否,霍延之身为臣子传播君王之过,就是他的不是。
现在将罪名栽赃给他,日后政和帝要对他下手,也就有了借口。
霍延之垂眼看向华平乐抓着他的手,自从生辰那晚见过苏羡予后,似乎酒酒就十分粘他,经常主动牵他的手。
她,这是在害怕?所以,要紧紧抓住他的手?
霍延之小心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中,握紧,“无妨,那一天迟早要来,我们不必怕他”。
不必怕他?
那是一国之君,坐拥万里河山,全国之力,他们的路,从来都是艰难又危险的。
“我问过工部尚书了,你的郡主府大约在明年三月份就可以完工,我们赶在五月前成亲,成亲后,我们立即去福广”。
霍延之又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到时候我们名正言顺地据福广之地,就算短期内不能反攻入京城,他也不能再伤害到我们了”。
华平乐默然,是啊,可是,政和帝怕是绝不会叫他们顺利去福广的。
“你且安心绣嫁衣,其他的事交给我和表哥”。
霍延之说着突然想起来,目光灼灼看向华平乐,“对了,你的嫁衣绣好了吗?还有盖头。
对了,他们说,成亲那天,我穿的鞋子也当时要你亲手做的”。
华平乐,“……”
还有这种事?
霍延之一看她的表情立即就明白了,不高兴抿起唇,“酒酒,你都没把我们的亲事放在心上!”
华平乐,“……我上次成亲时,太皇太后对我说,这些东西都有下人做。
等做好了,我绣最后一针,再打个结就行了”。
霍延之,“……”
他能不能说母后说得不对?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那时候嫁给萧明时不是真心的,现在嫁给我是真心的,自然不一样!”
霍延之声音严肃,语气肃重,仿佛在说着什么军国大事。
真心?
华平乐哑然,又有点迷茫,什么才叫真心嫁给他?
真心到愿意自己亲手绣嫁衣,做鞋子?
她想了想,认真道,“我亲手做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也知道,华二姑娘是绝对不会什么针线女红的。
我来想个掩人耳目的法子,你且记得不要说漏嘴了”。